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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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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易西辞拿起放在桌上的那瓶水就朝着江南北脸上泼去。那杯水早就冷了,她可能是被吓到了,当下便尖叫起来。

    易西辞一把扼住她的咽喉,江南北的尖叫声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掐断了一样,戛然而止。易西辞狠狠地瞪着她,“就因为你觉得我爸一定有办法把我保出来,所以你把杀人的罪名推到我身上?”她觉得相当荒谬,“那要是我爸没做到呢?”她不信江南北还要站出来主动去自首。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爸因为这件事情死了!他死了!”易西辞的眼泪再也装不住,泪如雨下,满脸都是。“你做的错事,凭什么要推到我身上?我爸爸......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我爸根本就不会死不会死!”她说到最后,忍不住又朝江南北脸上打了一巴掌。

    江南北从一头乱发当中抬起头,低声笑了两下,“易西辞,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对啊,我当初就是这么恨你的。你抢走了乔燃,在他跟我之间埋了根钉子,我要有多恨你,就有多恨你——”

    她形容癫狂,早已经不像是个正常人了。易西辞也不想跟她讲道理,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看了一眼江南北和乔燃,“我这一生从未对不起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问完她也觉得这是个笑话,嘲讽似地笑了两声,目光最后落在乔燃身上,“乔燃,你比江南北更让我恶心。”

    她说完就转身,游魂一样地出去了。旁边一直看着她发泄的简方知连忙跟上去,生怕她出什么问题。

    乔燃在一片狼藉的屋子里站了一会儿,终于提起脚步来朝门外走去。路过江南北面前,她伸手拉住了乔燃的衣摆,抬头看着他,“乔燃,现在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不,应该是,你早就离开我了。”是她不要脸死缠烂打,硬要跟在他身边。

    蒲苇当久了,会下意识地把磐石缠得越来越紧。因为除了那颗石头她什么都没有了。然而缠得太紧,只会压迫对方的空间,让人家感到窒息,到最后,跟自己越来越远。

    乔燃把衣角从江南北手中抽出来,眼光落在窗外的树上,不肯分给她一丝一毫,“其实我早就后悔了。”江南北一震,她知道乔燃说的“后悔”是什么,他在后悔当初替她作伪证,让易西辞背上了杀人的罪名。乔燃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让人恶心的人,他明明想要保护江南北,却把易西辞推向深渊。可笑的是,当易西辞回国之后,他看到她有好大学的毕业证有好的工作,还暗地里舒了一口气,居然认为他当年的所作所为,对易西辞没有多大的影响。

    怎么会没影响呢?没影响不过是他自己脑补出来,自己骗自己,以求良心的平静罢了。

    易西辞说的不错,他才是那个最恶心的人。

    易西辞从乔燃家里出来,浑浑噩噩地飘荡在街上,路边有人看她在不停地哭,身后又跟了一个男人,以为是他们两口子吵架了,虽然目光中有些探究,但还是没谁凑上来问过。

    她边走边哭,哭得肝肠寸断。简方知从来没有见过易西辞这样,在他第二次把易西辞从马路拉回来之后,他终于忍无可忍,抱住她不让她走了,“西辞!”

    易西辞一把薅开他,边哭边说道,“别跟着我,别跟着我,不要......”她说完转身就走,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简方知见不是办法,连忙转身过去,发动车子跟了上来。

    易西辞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只觉得满腔的委屈不知道如何释放,存放多年的眼泪这一刻好像决堤了一样,不要钱地往外流,仿佛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委屈得到些许的平复。

    不知不觉间,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熟悉,她朝四周看了一下,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居然又到了当初她跟她爸爸住的地方。她在这里度过了少年时光,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片草地她都无比熟悉。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有变化。

    不同的是,以前她是可以随意进出的,现在却成了要被盘问的那个。

    也是,任谁看到一个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在四周盘桓,也会生疑的,更别说她后面还有一辆价格不菲的车子缀着。

    简方知看易西辞被人拉住了,正要下车,却不妨旁边一辆车开上来,从上面下来两个人。走在前面那个,还有几分熟悉。

    他还没有想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人,他却已经看着易西辞,犹豫地开了口,“你是......西辞?”

    易西辞听到这个声音,猛地向身边看去,那人见她一脸泪水,连忙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成这样了?”

    易西辞仔细打量了他一下,才发现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自己认识,非但认识,还相当熟悉。她看了一眼接送那个男人的轿车,和他身后跟着的人,心中了然。连忙擦了擦眼泪,冲他挤出一个笑容,“何叔叔。”

    在后面的简方知也想起来,这人是当年易西辞爸爸的秘书。难怪他会觉得熟悉,当初他来找易西辞,跟这人见过一面。只是时间太久,彼此可能都没什么印象了。

    易西辞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道你高升,现在应该叫你什么了。”他出入有车接送,还有专门的秘书,又是在这片地方,身份肯定已经今非昔比。

    那人却没什么架子,听到易西辞这样讲,笑了笑,“诶,我们两个,可不兴那些。”他看向易西辞,“你哭成这样,为什么?”

    易西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我老公吵了两句,气不过就哭了。”不管他信不信,反正理由是摆在这里了。

    那人见她不愿意多说,也不追问,朗然一笑,“年轻人,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他看了一眼后面下车的简方知,“那就是你老公啊?我看他还挺紧张你的。”

    易西辞抿唇笑了笑,“让你见笑了。”她主动说道,“我刚回来不久,在一家杂志社工作,今天不巧,下次再约何叔叔。”

    “行行行。”那人朝她挥了挥手,“天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吧。你老公也跟了一路了。”

    易西辞朝他点点头,转身朝着车子走去。

    明明是她最熟悉的地方,现在却成了排斥她最深的地方。物是人非,概莫如是。

    不过经过那人一打岔,易西辞的理智总算是回来一些了。她窝在副驾驶上面,一言不发地看着车窗外的景物。简方知看不过去,又怕她情绪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没话找话,“晚上想吃什么?”

    易西辞摇了摇头,“随便吧。”

    “去喝粥吧?你平常喜欢的那个店,我们去那里?”简方知问完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易西辞的回答,转头一看,她已经倒在副驾驶座位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看着易西辞脸上的泪痕,轻叹了一声,调转车头,朝家的方向开去。

    第二天早上,简方知醒来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他猛地一个激灵,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叫易西辞,“西辞?西辞?”叫了几声都没有听到她的回答,简方知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恐慌,在家里四处寻了一遍,依然不见她的人影。打她电话,铃声却是在卧室里响起来的。

    简方知冲进卧室看了一圈儿,发现易西辞什么都没带,心里更是惶恐。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感觉一颗心一直往下沉,丝毫看不到底。也不顾上换衣服,简方知推开门冲出去,没想到刚刚打开门,就让他愣住了。

    易西辞手里拿着几个食品包装袋,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急吼吼地干什么?”说话间她已经神色平静地换鞋进了屋,将东西放到了餐桌上。

    简方知愣了片刻才缓缓回过神来,走到餐桌旁边,有些心有余悸地问她,“你刚才不见,就是出去买吃的去了?”

    “要不然呢?”她把吃的放到盘子里,又去厨房抽筷子。简方知像是怕她丢了一样跟在她身后,“今天早上怎么想起来做这些?”

    “醒得早就干脆起来做点儿事情。”其实根本不是醒得早,而是根本一晚上没睡吧?简方知看着她眼睛底下淡淡的青影没做声。倒是易西辞,见他一直跟着自己,便问道,“你总是跟着我干什么?赶紧吃饭啊,要不然都冷了。”

    “哦。”简方知接过筷子,坐到桌子旁边。跟着......当然是怕她丢了啊......

    易西辞请人给他们住的地方重新设计了一下,把阳台利用起来了,变成了半开放式的,小餐桌就放在阳台上,平常他们吃饭也是在阳台上。太阳光暖暖地照在两人身上,有些懒洋洋的感觉。简方知看着对面低头吃饭不发一言的易西辞,仿佛还能从她脸上看到隐约的泪痕。见她平静得有些诡异的样子,简方知心情也不怎么好,吃了两口就没食欲了。

    见他不动筷子,易西辞抬头看向他,“怎么了?今天味道不和你胃口吗?可是我都是在你往常买的那家买的啊。”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简方知觉得自己很残忍,却也不得不残忍。他拿了把刀子撕开易西辞辛辛苦苦糊起来的窗户纸,将里面的鲜血淋漓展现在阳光下,“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