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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来,她遇上沈让,头一次得到什么的感觉令她患得患失。
她担心他会像姑父一样觉得她麻烦,她担心自己会被抛弃,她担心所有存在的可能性。
所以她乖巧懂事,从不向沈让索要什么,遇到事情,也总是自己解决。
但她偶尔,也希望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撒娇。
所以她清楚记得,那年冬天过年,陈温瑶和谢崇忙于工作,谢卿淮还在国外,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来到沈让家门外,给他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出来陪自己放烟花。
可他不在家,电话那头音乐声吵闹,偶尔还有女声轻笑。
他哄着她:“我在忙,你先回去,改日再放。”
她原本想走,被沈老太太瞧见拉回屋里看春节联欢晚会。
凌晨十二点多,准备离开时才撞上醉醺醺回家的沈让。
新年快乐四字还没出口,就听见他烦躁地轻啧一声,说:“你怎么还在?”
事后他打来电话道歉,说自己只是喝得有点多才如此。
她握着手机掉眼泪,话出口却是吟吟带着笑的:“没关系,你少喝一点。”
从那之后,她就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
她如浮萍,每日在极大的恐慌和担忧中跳跃,生怕又失去谁,又麻烦谁。
她从不觉得自己值得什么爱,直到谢卿淮回来。
他一如六岁那年来到她身边,掐着她的脸又凶又坏。
可她好喜欢他这样,骂她也好,欺负她也罢,她能感受到自己是个活生生存在的人。
被拥有,被需要,而不是只能站在别人屋外觊觎幸福的小草。
宋酥酥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个没完,在眼眶里汇聚,砸落,摔在谢卿淮的手背。
谢卿淮一顿,见她这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怜模样,语气终于忍不住软了软,无奈叹气:“你可真是我祖宗。”
“说两句都说不得了?以后不得踩我头上去?”
宋酥酥眨着水亮的眼睛不说话,谢卿淮服软:“行,给你踩,不哭了好不好?”
小祖宗本人总算哑着哭腔,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绵绵软软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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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城第四天,一大早又接到工作。
宋酥酥肿着双眼从床上强撑爬起来,发了一会儿呆,拿出手机,看到早上七点半谢卿淮给发了两条消息。
Kylian:【今天什么安排?让保镖跟着你。】
Kylian:【记得吃早饭,少吃点垃圾食品。】
宋酥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发去条语音:【知道了~】
退出聊天界面,又点进沈绒和姜早的消息框。
两人正关切问候她状况,还活着没有,并约她今天傍晚去坐船。
宋酥酥想了下,回道:【我上午要工作,下午要去趟外婆的老房子,来得及的话,晚上再过去。】
回完消息,她摁灭手机,将电脑搬出来工作。
说是给实习生休假回去考试,工作一天没落下,甚至比在岗时还要更多一些。
好在她动作快,大概三个小时就做完,发给白禾时对方还有点愧疚,不好意思道:“本来没想让你们工作的,上面催得急。”
宋酥酥好脾气地笑笑:“没事的。”
她翻下床,洗漱后来到餐厅。
桌上摆着酒店送上来的早餐,挺丰盛,中西式都有,只不过有些冷了。
她没胃口吃,只拿了个橘子,刚剥开,电话铃响。
听筒那头,男人懒洋洋地操心:“早饭吃了没?”
宋酥酥瞥一眼毫发无伤的餐点,点点头:“吃了。”
“吃什么了?”
“吃,吃包子了。”
“哦~是吗?包子什么馅的,好不好吃?”
“......好吃。”
宋酥酥伸刚要伸手掰一个瞧瞧,电话那头的人准确无误地猜到她的举动,散漫问:“你该不会要现看吧?”
宋酥酥闪电般缩回手:“怎么会?”
实在忍不住,谢卿淮轻笑一声,语调慢悠悠的:“还会撒谎了。”
心思被戳穿,宋酥酥恼羞成怒:“你,你监视我!”
“少冤枉人啊。”
“你不监视我,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谢卿淮靠在办公椅上,冷白指尖没什么规律地在桌面轻敲,闻言笑了:“你以为是谁给你拉扯这么大的?那包子里头有葱,你能吃就怪了。”
“......”
宋酥酥只感觉自己踩进陷阱里,不高兴地反驳,“人是会变的,我,我现在会吃葱了。”
“真的吗?”
“真的。”
“行。”
谢卿淮眉骨稍扬,“中午带你去吃葱包烩。”
“不是,哥......”
宋酥酥努力找补道,“我刚刚爱吃,不代表我中午也爱吃。”
谢卿淮没忍住勾勾唇,也不戳穿她:“是吗,我家小宝这么厉害?一天到晚跟孙悟空似的,七十二变?”
听出他在嘲讽,宋酥酥撇撇嘴,嘟囔:“是啊,就是这样。”
亏她应得出来。
分公司差劲的人员管理和一团糟现状带来的烦闷瞬间扫空,谢卿淮又笑,紧接着叮嘱两句注意事项,才把电话挂了,转头吩咐韩特助:“联系一下酒店,送一份新的早午餐上去,今早的都该凉了。”
“好的谢总。”
韩特助快速办完事情,拿了份资料回到办公桌前,摊开压在谢卿淮跟前,恭敬道,“谢总,您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分公司里,确实有不少蛀虫。”
谢卿淮漆墨似的双眸霎冷:“什么途径?”
“......”
韩特助欲言又止,犹豫片刻,便见谢卿淮不紧不慢双腿交叠,指腹轻蹭了下文件夹边缘,淡淡扫他一眼道:“怎么?不敢说。”
“那倒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韩特助硬着头皮,“说是您姑姑姑父授意的,进来的都是自家亲戚。”
“?”
谢卿淮即刻反应过来,喝了口茶,唇边微扬,笑意不达眼底,“姑姑?姑父?”
“是的,有个叫曾擎的副总,跟上次那位曾菱曾秘书是父女,他来得最早,我去查过,算是夏寒烨的表兄弟,虽然不是亲的也就是说,他也是太太的亲戚。”
“这可还真是......”
谢卿淮拉长语调,眸中阴翳戾气闪逝,“一表八百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