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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这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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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洲系好衣服,快步走了出去,猛的打开门,外面砸门的两个内侍动作一顿,后退两步,让出身后之人。

    果然是大皇子晏方。

    晏洲踏出门外,看着屋外的柴垛、凉亭、假山,还有窗户,都被砸的七零八落,院内未化的白雪也被踩的满是脏污,心中怒意更盛。

    只是抬头看向晏方时,眼神却变得怯懦躲闪,手指不安的攥着身侧的衣服,迟疑开口,“大皇兄,今日过来可有事?”

    陆行止跟着出来站在廊下,看着瞬间变化了神色的晏洲轻笑一声,小孩儿演技还挺好。

    随后打量了院内来势汹汹的众人,只怕来者不善,不过...感受到屋顶之上那人气息,心下有了主意。

    晏方如今十四,不过比晏洲大四岁,便几乎已经是大人的身量,肩宽背厚,不像皇帝,倒是像了外公舅舅,颇有武将之风,只是锦衣华服包裹之下,再衬着脸上的蛮横骄奢之色,简直像个纨绔。

    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晏方看着晏洲上不了台面的样子,有些不屑的挂起嘲笑。

    “扫把星,本宫大年初一那天便让你下池塘给本宫捞个鱼,结果快一个月过去了,本宫还没见到你捞的鱼,皮痒了是吗?”

    陆行止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神扫过院内的晏方,如同看死人一般。

    他就说自己刚来的时候,晏洲怎么烧成那个样子,衣服还有些发潮。

    他第一次来的那天是大年初二,也就是说,晏洲冰天雪地的下了池塘,还穿着湿衣服在那样冷的屋里整整躺了一天一夜,没烧死已经是命大了。

    这样的委屈,这小孩儿竟然只字不提。

    “皇兄...如今池塘已经结冰,皇兄若想吃鱼,不如等开春冰雪化了之后,我...我再给皇兄捞。”

    晏洲祈求的看向晏方,希望他明白,如此冰天雪地下池塘,是会要人命的。

    晏方冷哼一声,“本宫说的话,什么时候和你商量了?来人,把本宫的弟弟请下去。”

    说罢,右手微抬,身后几个内侍就要上前擒住晏洲。

    “等等。”

    前几天的内侍首领康海有些心惊的扫了一眼周围,凑近晏方低声道,“殿下,小心啊,真的有高手。”

    晏方余光都未给他,不屑道,“这个扫把星,长得又丑,有谁会帮他?!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

    几个内侍再次上前,晏洲抬头看了眼愈发明亮的天色,拳头微微攥紧,快到往日先生离开的时间了。

    希望先生不要动...只是下个池塘,没事的,反正不是第一次。

    在内侍将要碰到晏洲时,晏方讥讽一笑,果然,谁会帮一个扫把星!和他母亲一样让人讨厌。

    突然,内侍一阵哀嚎之声响起。

    俱都捂着手腕,一脸惊惧的看向前方。

    “殿下快看!”康海的声音中满是恐惧。

    晏方也情不自禁的倒退一步。

    毕竟,任谁看到空中飘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都没办法保持镇定!

    “鬼啊!”

    “鬼啊!”

    粗长的木棍就飘在晏洲身侧,上前擒晏洲的几个内侍顾不得抱着被打伤的手腕,连滚带爬的跑下台阶。

    晏洲不敢置信的看向身侧漂浮的木棍。

    先生!

    为什么!

    他想要做什么!这样暴露自己,他会魂飞魄散的!

    不等他思考,便看到木棍快速向着院中众人飞去,众人纷纷四散而逃,但仍旧挨了不少棍打。

    晏方首当其冲,这棍子仿佛就是冲着他来的一般,挨了不少棍子,忙喊道,“泼粪!给本宫泼粪!”

    晏洲这才看到,这群人竟然还拎着两桶污秽之物。

    只是很快,拎着桶的两个内侍便被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东西绊倒,污秽之物不受控制的泼了出去,周围人都遭了殃,晏方也不例外。

    只有晏洲站在廊下台阶上,仍旧洁净。

    康海连忙上前,搀扶起倒地大皇子,“殿下,您没事吧,奴才早就说过的,真有高手。”

    晏方满身污秽,怒不可遏,又惊又惧,他堂堂皇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侮辱,要不是眼前这狗奴才,他怎么会这么狼狈!

    顿时气的一脚踢了过去,“什么高手!狗奴才,你瞎吗?这是鬼!鬼!”

    说罢,连滚带爬的跑出汀兰苑。

    只留下康海,捂着几乎要被踢断的肋骨趴在地上,冷汗直流。

    抬眼间看到不远处倒在地上仍旧晃动的木桶,康海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不到十岁进宫,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他四处逢迎,巴结讨好,才坐上了这皇宫六大司之一内侍监首领的位置,可在这些贵人眼里,自己仍旧和这放污秽之物的桶没什么区别。

    “你没事吧。”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的清朗声音响起。

    康海抬头,被洗得泛白的粗布帕子横在眼前,顺着拿着帕子的手看去。

    三殿下?

    “擦擦吧,你的脸。”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还有些消瘦的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却难掩话中的关切。

    康海才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沾着污秽之物,接过帕子,有些难堪的垂下头。

    “多谢三殿下。”

    说罢,康海攥着手中的帕子艰难起身,看着此刻院内一片狼藉,身形微顿,随后躬身离开。

    身后棍子掉落在地的声音传来,晏洲转身看去。

    是先生离开了。

    晏洲不明白先生今日为何这么做,但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先生。

    除非他死。

    晏洲的视线从棍子上移开,蓦然抬头,对上正负手立于屋顶之人的眼睛。

    看着他,毫不胆怯,眼神没有片刻闪躲。

    那人一身黑衣,戴着黑色面具,衣摆在清晨的烈冽寒风中没有丝毫摆动,仿佛在另一个时空一般。

    那人垂首看着院中孤身而立的小孩,身量瘦弱,毫无武功,但眼神却像狼崽子一般。

    警告吗?!

    不自量力!

    那人轻笑一声,片刻后,闪身离开。

    只呼吸间那人的背影便从晏洲的视线中消失,不留痕迹,晏洲顿时身形一松,承受不住的单膝跪地,咳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