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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梵行喝水的动作微微一顿,慢慢看向她:“我说过了吧?你这条命,是我的了。”
“可我跟夜生结婚了!我们是夫妻了!你怎么可能把别人的妻子囚禁起来呢?”
“你觉得我在乎?绂”
“……逼”
安萝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私底下竟然可以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而且还不讲道理!
她的拗劲儿也上来了,鼓着腮帮一字一顿:“夜生会来找我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早晚都会知道我在这里,早晚会来带我走!”
“他知不知道对我而言意义不大,你的命是我的,别说他,就是小白来要人,也是一样。”
安萝阖眸,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才斟字酌句的道:“如果你只是为了还我恩情,大可不必,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报恩。”
“恩?”
北梵行来了兴致,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打量着她:“什么恩情?”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恩情。”
“愿闻其详。”
“……”
安萝无语的看他一眼,不明白既然都已经打算报恩了,干嘛又来摆出一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恩情的模样。
不知道的话,他能对她这么个路人甲伸出援手?
刚好女佣过来上餐,她慢吞吞的扯开餐巾铺在腿上,一边努力跟他划清界限:“反正我们心知肚明就好了,可能有件事情你不大清楚,我小时候在马路上被车撞到,是你救了我,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很公平,你不欠我的。”
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
北梵行敛眉,没说话。
他在马路上救过她的事情,还算有点印象,但……什么叫她救他一命?
“你救我一命的事情,我记得不大清楚了,能再详细的解释一下么?”
餐刀打滑,刮过光洁的餐盘,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安萝怔了怔。
记不大清楚?
这件事情他以前根本是不知道的,就算现在知道了,也应该是说‘知道的不大清楚’,‘听说的不大清楚’,怎么会是‘记不大清楚’?
慢慢抬头,迎上男人过分凌厉迫人的视线。
舌尖舔了舔唇瓣,她半是狐疑半是试探的问:“那……你记得多少?”
男人骨节分明的指握着刀叉,斯文优雅的将盘子里的牛排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后,递到她面前,把她面前的那份拿到了自己面前:“不如你先告诉我,我看看我忘记了多少。”
安萝盯着他,慢慢开口:“就是……去年夏天,你去公司上班的路上……”
“嗯哼,继续。”
“……”
他果然还不知道!!!
安萝睁大眼睛无限惊悚的看着他,既然不知道14年前的事情,那是为什么?会突然各种帮助她?!
因为当初跟北芊芊一起惩罚过她?
不不不,当初北芊芊要他把她交给自己随意处理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又怎么可能在四年后突然开始后悔?
那是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她的某个角度,跟北芊芊很像?让他生出了一种想把她当做妹妹照顾的感觉?
“怎么不说了?”见她迟迟没再继续下去,男人眉梢挑高,追问。
安萝干笑一声,摇摇头:“我开玩笑的,去年夏天我不是在学校,就是跟同学去餐厅打工了,见都没见你一次……”
说完,低头一脸慌张的开始吃牛排。
好在男人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安萝吃的太慌张,一不留神,一块牛排没等嚼就咽下去了,卡在喉咙里,噎的脸色通红。
北梵行起身,大手随意的拍了拍她后背:“噎到了?”
不拍还好,一拍,原本正侧着身子皱着小眉头努力吞咽的安萝顿时受到惊吓,身
tang子一歪,整个人都从座椅上摔了下去。
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压在身下的整条胳膊都麻了。
眼角余光扫到男人俯下身来,作势要抱她的样子,忙不迭的挣扎着爬了起来,还顺势小跑了几步,躲的远远的:“咽、咽下去了……”
北梵行慢慢站直身子,双臂环胸靠在餐桌边打量着她:“你总这么防强.奸.犯一样的表情防着我,会让我误以为自己真的是个强.奸.犯的。”
安萝:“……”
正僵持着,那边,管家忽然过来,看了眼安萝,才压低声音道:“北先生,夜少过来了……”
“夜生?”
安萝睁大眼睛,像是垂死的人终于看到了一丝生的曙光一样,从长长的餐桌的另一边一路小跑着转了过去:“夜生来接我了吗?”
北梵行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袖,淡淡瞥她一眼:“既然那么想见他,我就带你去见见他。”
女佣已经上了热茶,但夜生却没落座,站在客厅里等着,表情焦躁又凝重。
安萝跟在北梵行身后从餐厅出来,一眼看到他,抬脚就要跑过去,被男人抬臂拦住了去路:“安分一点,别逼我让人把你送楼上去。”
安萝咬唇,敢怒不敢言的看他一眼,忍住了。
夜生看她一眼,又看北梵行一眼,眉宇间带了几分冷冷的怒意:“北先生,你好歹也是一个集团的总裁,这么绑着别人的妻子在家里,说出去就不怕被人笑话?”
北梵行慢条斯理的在沙发坐下,接过女佣递过来的烟,点上,徐徐缓缓的吸了一口,这才淡淡看向他:“先坐。”
夜生强忍着怒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既然能找到我这里来,相信也查到了结婚那天发生的事情了。”
身材挺拔修长的男人慵懒而随意的靠在沙发里,漫不经心的弹了弹指间的烟:“中午,她被人推下楼的时候,我救了她一命,晚上,她被人丢下湖后,我又费了好大的力气救了她一命,第一条命,是我替你救的,第二条命,是我给我自己救的,夜生,你该知道,如果再让她回你们夜家,不出三天,她会用第三种方式,彻底死去吧?”
夜生怒气冲冲而来,还没来得及好好质问,就被北梵行的一番话打的气势全无。
他怎么都没料到,自己的亲妈竟然会在婚礼上,闹这么一出,让整个孤城的人都知道有人怀了他的孩子,彻底的断了他的后路!
再开口,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之前是我大意了,以后我会注意,保护好她。”
一声轻哼模糊的从喉骨溢出,带出一股讥诮冰冷的嘲讽:“怎么保护?你一年365天,有300天是不在家的,你打算怎么保护好她?”
一句话,逼的夜生脸色泛白。
夜家多少年来都依附着北氏集团,因北氏集团而得以繁荣昌盛,因此他不能像季生白那样任性的说不干就不敢,却仍旧可以风风光光的当他的豪门少爷。
如果他不干了,那么也就意味着夜家从此以后要走下坡路了,很快就会被北氏集团所淘汰……
见他不说话,站在一边的安萝忽然轻声开口:“夜生,只要你带我回去,我会想办法保护好自己。”
夜生一怔,猝然抬头看向她。
“保护好自己?”
又是一声冰冷阴寒的嘲讽:“你所谓的保护好自己,就是明明可以挣扎的时候,由着对方把你丢下楼,就是在明明可以呼救的时候,由着对方把你丢下湖?”
这不是保护,这是寻死。
“如果我猜的没错,夜夫人是因为夜家即将有后,不需要她了,又对当年她害死她女儿的事情耿耿于怀,才会想方设法的要弄死她吧?”
北梵行敛眉,寡淡冰冷的嗓音越来越显得咄咄逼人:“她只有在我这里,在我眼皮子底下是最安全的,还是说对你而言,只要能把她要回去,不论是不是今晚她就被弄死,都无所谓?”
“夜生!”
安萝急了,想过去,又被管家按住,只得急急叫他:“你别把我丢这里!我不想在这儿!夜生!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夜生看着她,一双桃花眼有什么迟
疑的暗光在微微闪烁。
带她回去,或早或晚,她必死无疑。
只有在北梵行这里,在夜夫人唯一惧怕的男人这里,才是安全的。
可是……真的要把她放在他身边吗?会不会……日久生情?
不会吧?全孤城的人都知道,他北梵行心里有一个女人,经年不灭,当初跟文卿卿那种极品美女结婚五年,据说婚后愣是没碰那个女人一根手指头。
安萝在这边,应该是安全的……吧?
“我忽然很想知道,一向不关心别人家的事情的北先生你,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救安萝?”
话音一出,一室寂静。
唯有一点明灭星火,升腾出青白的袅袅烟雾,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才传来男人略略疑惑的声音:“我也很好奇,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我哪里跟北大小姐有点像。”
安萝主动帮他们解疑释惑,一边说着,还一边转动小脸,给他们足够多的角度去分辨到底哪个角度像北芊芊。
夜生:“……”
北梵行:“……”
再转脑袋要转掉了啊喂!
争辩的最终结果,是让安萝以做客的名义在北家暂住,夜生随时都有跟她见面的权利,直到找到说服夜夫人不再试图要她性命的办法为止。
安萝坚决摇头,拒绝这个结果!但显然两个男人没有一个打算听取她的意见的。
怎么有种被卖掉了的错觉……
又或者,根本就不是错觉?
……
好吧,万事还是要靠自己啊……
于是……
吃过晚餐上楼习惯性的准备再忙一会儿的男人,发现自己想来擦拭的纤尘不染的办公桌上,多出了一堆垃圾。
瓜子皮……香蕉皮……橘子皮……以及几块用过了的纸巾……
这是北梵行生平第一次,在自己的书房里发现这些东西,平时发现一点点灰尘都要发好大一番脾气,可想而知这次的后果……
女佣直接被他阴沉冰寒到极点的脸色吓哭了,跪到了地上抽噎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北先生,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按照平时的流程,早上一次中午一次下午一次擦拭的,我擦拭完后本来干干净净的……”
一颗小脑袋在书房门口冒了出来,鼓了鼓勇气,才一脸歉疚的跑进来:“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今下午在这边看书来着,顺便就吃了点小零食,忘记收拾垃圾了……”
北梵行蹙着眉头看着她:“你?”
安萝抬手抓了抓脑袋,十分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笑:“可能是从小没人好好教我吧,弄的长大后又懒又馋又脏,不好意思啊,我这就给你收拾好。”
一边说着,果然拿了垃圾桶过去,小心翼翼的弄进垃圾桶里,又出去拧了条毛巾把桌子擦干净,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哦,我忽然想起来,今下午喝果汁的时候,不小心倒在你一本书上去了……”
转头,视线绕着满屋的书架扫了一眼,一脸纠结:“当时一着急一时害怕,就合起来给你塞回书架了,忘记是哪本了……”
管家站在一边,听的冷汗出了一身。
哪怕是看不到,但既然知道了,她北梵行肯定也是不容许自己的书房里,有一本脏了的书的存在的。
果然,下一瞬就听到男人阴阴沉沉的嗓音命令:“把别墅所有的人都叫过来!书架上所有的书统统翻找一遍!把那本书给我找出来!”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寒凉到要冻死人的视线一直死死的盯着安萝的。
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安萝瑟缩了一下脖子,没敢吭声。
男人薄唇紧抿着,冷冷看着她,抬手粗暴的扯下领带,转身回了卧室。
安萝拿着抹布,心不在焉的擦着桌子,心想一会儿他会不会直接冲动的过来掐死她?是不是做过头了?总觉得光是弄脏他的书房跟书,就足够他把她赶出去的了。
正惴惴不安的想着,那边,男人低沉冷怒到极点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安、萝!你给我过来!!!”
堪称咬牙切齿!
安萝瑟缩了一下,听这声音,离掐死她也不远了。
颠颠儿跑过去,男人双手搭在胯间,已经明显在上火的状态了,视线盯着蓝色的被套、红色的床单跟黄色的枕巾,脸色已经不能单单只用难看形容了。
这个男人的强迫症,不比他的洁癖轻一点点,在颜色的要求上,从来都是十分严格的,房间里很少会出现黑白色调以外的东西。
安萝眨眨眼,一脸无辜:“我只是觉得你房间颜色太单调了,想帮你换一换,活跃一下气氛……”
活、跃、一、下、气、氛!!!!
北梵行怒极反笑:“你当初来北宅做过女佣把?关于我书房的要求、我卧室的要求你应该都背的很熟吧?”
“那都是四年前了,我早就忘光光了。”
她歪着脑袋一脸不服的辩解:“我平时在夜家,就经常帮夜生这么整理床单被褥,他很开心,也没见不高兴啊。”
——既然这么喜欢伺候夜生,那你就滚回夜家伺候你的夜生去吧!!!
预料中的一句话,在她暗暗的期待中,却迟迟没有到来。
不止没说这句话,等了足足一分钟,愣是没等来他一个字儿。
安萝眨眨眼,疑惑抬头,恰恰迎上男人晦暗莫名的视线,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凌厉迫人,仿佛一眼就能轻易将她看穿。
心虚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后退一步……
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男人随手脱下外套来丢在床上,转身一声不吭的进了浴室。
安萝僵在原地,懵了。
这是几个意思?
……
浴室里,原本所有的东西的排列方式全被打乱了,有的直接倒在了地上,各种各样颜色的液体洒了一地,狼藉的像是盗窃现场。
北梵行闭着眼睛深深呼吸了几下。
已经许久没动这么大的气了,确切的说,是已经许久没有人敢直接这么明目张胆的挑战他了,窝在胸口的火,竟然有些收不住!
倒是没看出来啊,表面上跟小绵羊似的软绵绵的,骨子里竟然还可以这么横!!!
安萝站在原地等了足足五分钟,直到哗哗水流声传来,愣是没见他出来,也没见他怒声咆哮着让她滚进去。
不可能啊,那满地狼藉,以他的洁癖程度,怎么可能硬撑着在里面洗澡?
还是说女佣刚刚又给打扫了一遍?
十分钟后,男人出来了,裹着白色浴袍,一身清淡的男士沐浴露的香气,沐浴后的俊脸显得惊人的白皙,像是完全没看到她似的径直走过去,打开了蓝色被子,躺到红色的床单上,枕在了黄色的枕头上,睡了……
睡了……
就这么睡了……
安萝睁大眼睛,活见了鬼的模样呆呆看着他,是谁说的北梵行从来只肯在白色的床上睡觉,稍微有点其他颜色就睡不着的?
出来!!你有本事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有本事出来啊!!!
“还不走?要上来给我睡?”
阴鸷森寒的嗓音传来,吓的安萝一个哆嗦,半转了身,又疑惑的转头看了他一眼。
不应该啊……
按照他的大少爷脾气,怎么着也得让她立刻滚才对啊……
“滚出去!!”
来了!
安萝心中一喜,忙不迭的应声:“好,好好好,我这就走,你记得跟管家说一声,让警卫那边放……”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冷声打断了:“去楼下罚站一晚!敢坐一次,加站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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