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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流程走完,已经是午后了。
天空被斜阳染成了血红色,黄叶在空中打着旋儿飘落,平添了几抹悲凉和惨淡。
郊外的墓园人影稀疏。
叶文鸿和柳淑云生前感情就极好,叶楠怕他们孤单,于是把他们两人合葬在一块。
她跪在墓碑前,单薄的背脊挺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
叶婉走过来,眼睛哭得通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
楚西晏蹙眉,“妈,你先回去吧。”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你外公他们死得不明不白,她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叶婉音量拔高。
“叶老先生他们的死跟叶楠没关系。”
一道沉冷的声音传来,有点礼貌但不多。
叶婉望过去,只见祁寒修长挺拔的身躯挡住叶楠,他穿着件黑衬衫,清风吹过,额发被吹起,露出那双黑得深邃的眼睛。
对视上的那一刻,叶婉感受到一股窒息的压迫感。
她冷静了些许,委婉地道,“祁少,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言外之意就是他一外人没资格干涉。
祁寒单手插着兜,语气轻漫,“我是叶楠的未婚夫,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还有。”
他顿了下,眉眼轻抬,“我这人向来护短惯了,还请你慎言。”
叶婉听出他话里的威胁之意,面上一怔,似有些意外。
在她看来,叶楠除了一张脸能拿得出手外,再无其他优点,像祁家这种名门望族想必是瞧不上眼的,如今看来好像跟她想得不一样。
“祁少,你对她还不了解,她这孩子……”
祁寒打断她,“我了不了解,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
叶婉被他眼里的寒意给冻住,表情有些僵硬。
这时,她手机响了。
叶婉慌忙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看到是她经纪人打来的,她走到一旁去接听。
楚西晏看向祁寒,“能单独聊两句吗?”
祁寒点头,朝裴云深使了个眼色,随后跟着楚西晏走到不远处的凉亭。
楚西晏的目光从叶楠身上收回来,望向祁寒,极为少见地放低姿态,“祁少,阿软跟你订婚的事我并不知情,阿软还小,谁都不能拿她的婚事当筹码,祁家的聘礼我会如数归还,订婚的事还请你不要当真。”
祁寒倚着凉亭,双手抱胸,“聘礼不必还了。”
楚西晏神色一顿。
以祁家的势力,祁寒一出生就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存在,再加上他本人过硬的实力,毫不夸张地说,想嫁给他的女人估计能排到法国去。
如今被人悔婚,他肯定会觉得是落了他的面子。
想到这,楚西晏垂了垂眼,“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够诚意的话,我可以登门道歉,亲自跟你家里人解释清楚,又或者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
祁寒眉梢轻挑,“你有问过她的意见吗?”
楚西晏一愣,“什么?”
祁寒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意思,他站直了身子,睨了他一眼,“既然你们照顾不好她,那就换我来。”
丢下话,他抬脚离开凉亭,留下楚西晏一个人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叶婉接完电话回来,神色略显复杂。
她经纪人告诉她,国际知名导演严安来京城了,今晚在北豪酒店设宴,圈里的一线大咖和当红流量都上赶着参加了。
这阵子圈里都在传严安导演要筹拍新电影,这次来京城想必就是为了新电影来挑演员的。
如果她能拍严安导演的戏,她以后的戏路资源就能更上一层楼。
不到五分钟,叶婉心底已经有了决定,她深吸了口气,看向叶楠,“现在你外公他们去世了,没有人能再纵容你了,你要是一直这样逃课不学好,我以后也不管你了。”
谁知,她刚说完,那跟座雕塑似的女孩突然偏过头,满是血丝的眼睛望向她,“我不用你管。”
她语气很平静,声音哑得厉害。
“从今往后,我是死是活都不需要你管。”
叶婉气得变了脸色,“好,这可是你说的,你以后别后悔。”
叶楠移开视线不再看她,精致的侧脸蒙上一层骇人的冷。
叶婉咬牙,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祁寒走过来,正好听见了叶婉那一番话,阖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深色。
他来到叶楠身边蹲下,握住她冰凉的手,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叶楠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一直在这跪着,你外公他们会心疼的。”祁寒耐心劝道。
叶楠看着墓碑,脸上露出自嘲的神色。
“他们才不会。”
要是心疼她,他们怎么会舍得丢下她一个人。
他们让她去江城,她去了,让她好好上学准备高考,她也照做了,可为什么到头来他们还是离开她了。
女孩眉眼间没了之前的神采飞扬,眼尾发红,整个人处于一种压抑又无助的状态里,仿佛一碰就要碎裂。
祁寒看着心疼,张开双臂抱住她,“我会。”
叶楠僵住,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闷声道,“祁寒,我没有家了。”
祁寒摸着她的后脑勺,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有,我们早晚会有个家,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从今往后,她归他。
叶楠又不说话了,白皙的手抓住他的衣角,把脸埋得更深了。
没过一会,祁寒察觉到他的衣领湿了。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跟哄小孩似的,温柔又极具耐心。
饶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裴云深,也从未见过祁寒如此温柔的一面,他瞪大了眼。
卧、草。
确认过眼神,这位爷是真的陷进去了。
而且陷得还很深。
楚西晏站在距离他们没两步的地方,看着被祁寒拥在怀里的叶楠,面露错愕,一丝酸涩在心口蔓延。
快八点,几人才离开墓园。
当晚叶楠留在了古镇,祁寒陪着她回了趟家。
楚西晏本来想跟着,被她给拒绝了。
于是,他只能和裴云深一样去住酒店。
叶文鸿两人离开家前,把门窗都关严实了,家里依旧是一尘不染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