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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孙久看清银票上的面额,顿时瞪大了双眼:“现在做募客这么吃香吗?孟万和是真舍得,这么多钱得买你多少年啊?”
“滚蛋!”齐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把银票收了回去说:“这是从劈山豹身上搜出来的。你怎么看?”
“劈山豹?”孙久愣了一下,“你怀疑他们跟劈山豹有联系?万一这几张银票是劈山豹从他们那里抢来的呢?”
“我也只是推测而已。说起来,自从做了募客以后,我还没来得及拜会这位金主呢。”齐峻笑了笑对孙久说:“你且站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买些登门的礼物来。”
齐峻说着站在街头看了看随即走向一家布行,不多时便抱着两匹绸缎走了出来。
“先生,咱就带这点东西去,孟万和他能看得上眼吗?”孙久微微皱眉,盯着齐峻手里的绸缎疑问道。
“能让他看的上眼的东西只怕找遍安羌县城也没有。”齐峻把绸缎往孙久怀里一塞:“第一次登门不带点东西怎么成?这是基本的礼数,他就是再看不上也不能给咱扔出来吧。”
“也是!现在的安羌县可是冯大人说了算,他孟万和巴结你还来不及呢。”齐峻并不知道孟万和的府邸在哪,孙久知道便抱着绸缎在前带路。
孟府的一间偏厅内,孟万和正和其他几个富商不安地商量着什么。
这些富商已经知道了攻打盘龙岭的土匪被消灭,劈山豹也自此不知所踪的事。
他们既担忧宋县令会把他们供出去,也担心赵师爷交给他们的事情败露被齐峻知道内幕后展开报复。
“孟老板,你赶紧拿个主意吧!”一个富商急的满头大汗,看了看在座的众人催促道。
“事到如今,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孟万和也没了脾气,颓坐在太师椅上,一遍遍的用茶盖摩着手中的茶碗。
“这些土匪也忒不中用!那么多人竟然没把山头打下来。这姓齐的小子,怎么就死不了呢!”另一个富商急的坐立不安,索性站起来在地上背着手来回踱步。
“此事真是怪了。何总队长那边也收了咱的银子连援兵都没派一个,怎么能打不下来呢?这下好了,劈山豹讹走那么多钱也就算了,又白送给姓何的那么多。”
郑老五也懊恼地说道。知道劈山豹失踪的消息后他真盼着这个恶匪能一死百了,可想起花出去的银子他更感到心疼。
“郑老五,慎言!”孟万和听他这样说,立即冷眼警告他:“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何总队长露出来,不然就等着被县卒灭口吧!”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立即闭了嘴,生怕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老爷!县卒营的孙队长和齐峻来了,就等在大门口,是否让他们进来?”孟万和守在门口的亲信在门外说道。
“什么?姓齐的小子找上门来了?”孟万和听后顿时一惊,内心不禁慌乱了起来。
“孟老板不要惊慌,他们未必知道咱们的事。您不妨先去见一见他们,探知他们来访的意图之后再便宜行事。”一个富商捋着小胡子思索着说道。
“江老板言之有理。你们且在此处品茶等候,我去会会他们。”孟万和起身调整了一番,收了先前的慌乱之态,随后打开门迎了出去。
“孙队长,齐先生!不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啊!二位快快里面请!”孟万和笑着从大门迎了出来,微微躬身对齐峻和孙久做了个请的手势。
齐峻笑了笑,示意孙久把绸缎交给孟万和的亲信。那亲信笑着接过绸缎,把齐峻和孙久让了进去。
待孟万和领着齐峻和孙久进去后,亲信皱着眉不屑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绸缎,走了几步便随手扔进了一间小屋内。
齐峻和孙久被孟万和领到正厅看了座,随即让那名亲信给二人看茶。
齐峻却有些口渴了,拿起茶盏品了一口,茶叶细碎不说入口一阵苦涩。齐峻皱着眉放下了茶盏,他明白这是孟万和向他传达的逐客之意。
孙久也察觉了这一点,他顿时面色一冷就要发作,却看到齐峻对他摇头劝阻。
“实在不巧,府上没有新茶了。都怪这几个下人犯懒近日没有出去采买,还望二位将就。”孟万和看出齐峻和孙久脸色的变化,连忙拱手说道:“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若是只为与孟某一叙,就请恕孟某今日有要事处理不能分身作陪,改日再请二位赏花论酒。”
若在平时,孟万和怎么也得做做姿态。可现在他正极力压抑着内心的忐忑与不安,只想让他们尽快走人。
虽然他对齐峻和孙久说得句句在礼,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说白了,就是我看不上陪你俩唠嗑,如果没什么事就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孟老板别急着赶我们走啊!今日来访,还带了些别的礼物。”齐峻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放在茶桌上。
“齐先生这是何意?”孟万和看清银票上的印信心中暗惊,却仍然面不改色地问道。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张银票就是自己交给劈山豹的那张。当晚他紧张得满手都是汗,银票的一角被他的手汗所湿把他印的名字都弄得有些模糊了。
“这是劈山豹托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任务没有完成,愧受此银票啊。”齐峻并没有证据,他只是把心中猜测的用这张银票传递出来,以此来诈一诈孟万和。
不出他所料,孟万和看到银票的一瞬间脸上肌肉猛的一缩,额头也渗出细汗来。
“劈……什么劈山豹,此匪死有余辜,和我有什么关系?”孟万和意识到自己看到银票时有些失态,连忙调整着心态咬定齐峻不能单凭一张银票就治他的通匪之罪。
“那这些呢?”齐峻把印有其他富商名字的银票也拿了出来,摆在孟万和面前,当中唯独少了郑老五的那张。
劈山豹把郑老五的那张兑了银子激赏众匪,之后却被齐峻一枪击毙再无机会兑出其他的银子了。
“这……这……”孟万和看着那些银票,这些平日里最爱的东西此时在他眼中却仿佛索命的恶鬼,让他惊得心肝俱颤。
见孟万和动摇了,齐峻决定再逼他一下。他转过头冲孙久使了个眼色,孙久立即会意猛地拍桌而起,一把抽出腰刀向前一指。
“孟老板,我看你有些紧张,给你舞刀助个兴如何?”孙久说着笑了笑,随即横刀一削将身旁的茶凳劈成两半。
“孙队长饶命!齐先生,我招,我什么都招……”孟万和吓得从椅子上滑落瘫坐在地,涕泪俱下地喊着,腿间竟随之传来一股尿味。
“孙久,你舞刀就舞刀,砍人家孟老板的东西干什么?”齐峻见状心头一喜,压着内心的笑意假意呵斥孙久,“还不赶紧收起来,再砍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就算没有花花草草,伤到小朋友也是不对的!”
孙久收了刀茫然地四顾:“哪有小朋友?哎,孟老板你坐地上干什么,在椅子上恐高啊?”
孟万和的亲信反应过来,连忙跑过来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可当他闻到裤裆间那股子浓重的尿味时也不禁捂着鼻子直皱眉。
“此事绝不许传出去……”孟万和满头冷汗地对亲信说道,他知道今日算是彻底露了丑态了。
“二位,请容我带老爷去更衣……”亲信对着孟万和连连点头,随即抬头看着孙久和齐峻说道。
“更什么衣,到了县牢换囚衣吧!”孙久立即断喝一声,吓得孟万和与他的亲信俱是一颤。
“孟老板,就在这里说吧。去了县牢,只怕就没有这么舒服了!”齐峻盯着孟万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对孟万和的亲信说:“还不快去给你们老爷拿纸笔来。”
“我们老爷他犯了什么罪?你们这般逼供,究竟是何道理?你们身为县卒营的公务人员,还有没有王法了?”亲信却仍咬死齐峻和孙久没有其他的证据决定继续帮他的老爷死撑着。
“我要是没有别的证据,就不会亲自登门了。要是让县卒们直接来抓你,未免不太好看吧?”齐峻心中却已经明了,他虽然没有其他的证据,却能断定孟万和必然跟土匪之间是有些联系的。
“阿贵,去拿纸笔来……”孟万和无力地甩了甩手,胸口仍然剧烈地起伏着。
“老爷!”阿贵仍不死心地哭喊了一声,趴在了孟万和的膝盖上。
“去把他们都叫来吧。”孟万和轻轻摩着阿贵的后背,绝望的神情中隐约透出一股解脱后的畅快之意。
自从与土匪之间有了联系,手头大赚不义之财的同时,他的每个夜晚也永远的陷入了黑夜。被宋县令推上了土匪的贼船,与他们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之后,他就预料到会有翻船的这一天。
只是他没想到,这艘船会因为这个书生的出现而翻得这么快。
一个时辰之后,齐峻和孙久重新站在了孟府的门口。
“我去一趟定安郡府,把这些供词都交给冯大人。你派些人手守在这里,务必把孟万和他们都给盯紧了。此事还涉及到何总队长,必须等冯大人回来处置。”齐峻拍了拍孙久的肩膀,快步离开了。
孟府院内的一颗枯树上,一只昏鸦正无力地嘶叫着,像是在呼唤孟万和等人即将降临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