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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四川广元营山之鸡山,白莲教罗其清所部盘踞于此,整个鸡山周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白莲教的教众的武器驳杂,刀枪剑棍,长矛火铳,不一而足,一身的衣服也很是破旧,堪堪能够裹住身体,抵御秋季的寒冷。
三军之中,白莲教的纪律性非常差,就像普通的农民起义军一样,慵懒散乱,游荡而行。
大帐之中,罗其清与众白莲教头头相聚于此,盘坐在大帐之中,大帐里的气氛很不好,紧张而压抑,谁也不愿意说出第一话,默然不语,蔫蔫地坐在那里。
“各位兄弟,今年七月,王三槐不听各路大军头领的劝说,非要固执己见,听信勒保的诈降之言,信以为真,以为清廷真的有招降之意,竟然孤军深入,单兵匹马前往清军大营谈判,这下好了吧,直接被人家来了个瓮中捉鳖,解送到京师,下场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
罗其清先是如此这般一说,彻底堵住悠悠之口,彻底堵住那些投降派的后路,紧接着,转而说道:“德楞泰率领的清军一直紧追着咱们不放,誓要消灭咱们,如今这个形势,额勒登保、惠龄、恒瑞、勒保带领的清军距离咱们也不远,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与德楞泰会兵一处,将咱们围住,兄弟们,你们有没有什么主意,一解咱们现在的处境?”
此刻,左右两侧分别坐着襄阳王延诏、高均德、达州徐添德等人。罗其清一语落罢,左侧为首的王延诏立即接过话茬,看了看四周,应声说道:“罗头领说的不错,尽管咱们会师在这鸡山,左右分别有襄阳的阮正隆,太平唐大信立营扎寨,与咱们遥相呼应,形成犄角之势,互相声援,共同对抗清军。”
“不错,目前来看,咱们是占着优势,兵力比清军多,鸡山的地形艰险,利于防守,可是,众位头领有没有想过,根据探子来报,额勒登保、惠龄和恒瑞正在向咱们这边聚结,一旦他们全部就位,鸡山就岌岌可危了,咱们的兵力不再占优势。”
王延诏之语发人深思,所讲更加详细,有理有据,众所周知,使得众人不得不深思,考虑目前的局势。。
然而,不等众人多想,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小兵卒闯入,躬身急促道:“各位头领,刚刚咱们的探子来报,额勒登保纠合惠龄,准备从三面攻打我鸡山,人数是咱们的几倍有余,看形势,两天之内,就会打上来。”
一瞬间,大帐里嗡嗡嘈杂起来,有些骚乱,罗其清大声喝道:“兄弟们,清兵大军压境,形势非常险峻,咱们可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只会使得形势更加对咱们不利!”
立即之间,右侧为首的达州徐添德附和道:“罗头领说的不错,现在这个时候,咱们白莲教乱不得,最需要团结一致,如此才能渡过这次难关,获得胜利的可能。”
说完这一些之后,徐添德转头看向罗其清,郑重地说道:“罗头领,如今形势危急,你就那个主意吧~!”
罗其清并未立即答应,而是推迟的说道:“还是各位头领一起商议吧,毕竟咱们都是白莲教各路大军的头领,怎么可以一言堂,我一个人说的算?”
座位稍次的高均德没有再闭口不言,随之接话道:“罗头领,自从二月份王聪儿在湖北卸花坡遭遇不测,生死不知,所部的余下两万多人又投到你的麾下,现在的白莲教,你才是反清的主力,在整个四川,就属你兵多将广,如果不由做决定,谁还能担当这个重任啊?”
这一刻,罗其清是那么的淡定而从容,没有了刚刚的客气之意,朗声说道:“既然各位头领这么看得起我,信任我罗其清,那我也就不推迟了!”
“呵呵,我们当然相信罗头领,只有罗头领才有这个实力~!”立即之间,其他人附和道,声音有些勉强。
罗其清起伏双手,示意众人安静,等到众人不再说话,这才继续说道:“额勒登保从湖北带兵入川,还没有多长时间,对于咱们四川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还属于劳师以远,尽管清兵的数量比咱们多,咱们白莲教也不是没有一战的机会!”
“所以,咱们可以根据地形,对清军进行偷袭,借助天时之力进行反击!一旦清兵进攻鸡山,咱们就用滚木礌石招待,给他们来个猛的,即便是他们有火铳、弓箭等武器,面对滚滚而下的大石头,也只能被砸成肉饼。”
“然后,咱们再顺势而下,紧跟在滚滚而落的石头之后,一定可以杀他个人仰马翻,打个打胜仗,也不是没有可能!”
侃侃而谈之间,罗其清隐隐有大将风采,有些谋略,言辞集聚煽惑力,立即调动了所有人的战斗情绪。
罗其清神色一收,转头分别看向王延诏、高均德和徐添德,郑重地交代道:“王头领、高头领、徐头领,就麻烦你们一下,你们负责其他三个方向,派人把守各个要道之处,占领制高点,准备滚石,只要一发现清兵,立即滚石伺候,然后再迎头痛击,给他们最深刻的教训~!”
“好的,罗头领,我们这就去办!”三人立即回应,抽身站起,向营帐外而去。
所有人都离去了,唯有三人还在大帐之内,正是罗其清和其弟罗其书、其子罗永福。
就在这时,罗永福抬腿就要向帐外走去,却被罗其清叫住了:“永福,这是要干什么去?”
立即之间,罗永福收回了脚步,一脸的不解之意,疑惑的说道:“父亲,这还用说吗?儿子当然是去不妨,命人驻守各个战略要地,誓与清军战个死活,分个胜负!”
“你啊,你啊,跟了我这么久,在四川打了好久年的仗,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不懂得审时度势,听话听音。哎,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罗其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之意。
罗永福听得一头雾水,愈加不解,本能的说道:“父亲,儿子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罗其清有种仰天长叹的冲动,恨不得破口大骂,骂醒自己这个儿子。最终,罗其清还是安耐住了那种冲动,尽量的平复心情,暗暗长呼一口气,这才缓缓解释道:“永福,你应该知道,尽管在四川,咱们白莲教有着几十万之众,兵力是清军的几倍有余。”
“然而,白莲教的内部派系林立,有着各个山头,非常不团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到其他哪路大军的背后捅刀子?更何况,单单在鸡山的附近,广元这个地区,从兵力方面来讲,咱们并不占优势。而且,清军的援兵还从湖北南北源源不断驰来。”
“咱们呢?自从清军施行坚壁清野的作战方案,咱们补充兵源和粮食越来越难,死一个人,就少一个,。所以,咱们要尽可能地降低人员损耗。”
罗永福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还是问道:“父亲,你的意思是?”
罗其清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道:“永福,就目前的形势,鸡山,咱们守不住了,额勒登保和惠龄一定会攻到这里的。”
“那父亲,你为何还要刚刚那样说呢?咱们直接撤退不就行了吗?如果那样做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厚道,陷其他头领于危险之中?”
然而,罗其清还未回应,身为叔叔的罗其书却抢先说道:“永福,我的大侄子,远的不说,单说近的,王聪儿的事情你知道吧?”
“恩,叔叔,我知道啊,不就是王聪儿在湖北遭到清军的围剿,不敌之下,向附近的起义兄弟求援。尽管援军到达了,但也是无力回天,没能挽回局势。”罗永福点点头,如此这般说道。
放佛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罗其书严肃的神情变得伤感起来,有些痛声疾首地说道:“永福,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虽然当时确实有起义兄弟部队前去支援,但是,援军少的可怜,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当时,如果陈廷鞠能够亲率全军驰援,而不是让他的侄子陈大和王介只带数百人,王聪儿所部怎么会被打残?王聪儿怎么会至今生死不明?”
说完最后一句话,罗其书目光幽幽,面露无限感慨之意,此刻,罗永福只感觉胸中发闷,说不出的难受,尽管心中明白,但还是连连问道:“叔叔,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想当初,如果不是王聪儿从陕西赶回来驰援,打破清军的重重围堵,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各路大军依旧可以与清兵对抗。”
罗其书看了一眼罗永福,像陷入无限回忆,又像是自言自语,喃喃道:“据我说知,陈廷鞠的疑心非常严重,并不相信自己的侄子陈大,怀疑陈大与王介有暗中勾结。否则,也不会只给他们几百人,前去救援王聪儿。”
“而且,就像大哥,你的父亲所说的,白莲教内部派系林立,拥有各种山头,并不是铁板一块,非常不团结。王聪儿一家独大,全部兵力是其他几路大军的总和还多,难免会有人嫉妒王聪儿,暗中做出什么,也就不足为奇了~!”
言虽尽,但意无止,发人深省,引人深思,罗永福更加感觉憋闷,为王聪儿的死亡而惋惜。片刻之后,罗永福仰天长叹一声,随即再次看向罗其清,神色一收,凝重的问道:“父亲,既然这样,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