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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乃欣动了情的眸子幽深璀璨，如同泛着光泽的墨玉。
唐柠看入了迷，撑起身子，拉着俞乃欣的衣角，再次表白心意。“欣姐，我喜欢你，很喜欢。”
“我也喜欢你。”俞乃欣抚上她的侧脸，额头贴着额头，四目温柔相对。“很喜欢。”
唐柠傻乎乎地笑着，问：“那欣姐以后就是我的了吗？”
“你是我的才对吧？”俞乃欣挑眉。
“嗯？”
想到离开上海前，唐爸爸那番嫁女儿一般的叮咛，俞乃欣半是感激半是好笑地回答：“因为叔叔阿姨已经把你交给我了呀，所以你早就是我的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唐柠仔细回想，忽然意识到在回北京的飞机上，俞乃欣说过这么一句话：“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所以欣姐在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吗？”唐柠羞涩地把脸埋进俞乃欣颈窝里。
“不，比那更早。”
“那就是在欣姐看到墙画的时候？”
“不，比你想的要早得多。”俞乃欣拍了拍唐柠的后背，问：“说起来，你是不是跟叔叔阿姨说过……你喜欢我？”
“他们一直都知道我喜欢欣姐呀。”
“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俞乃欣把她从怀里拉起来，捧住她的脸。“他们已经把你交给我了，像嫁女儿一样，叔叔甚至偷偷传授给我维持婚姻幸福的方法。”
唐柠迷茫地眨了眨眼，半晌明白过来，惊讶地“啊！”了一声。原来欣姐一直说的“你是我的了”，是这个意思啊。
度过最初的震惊后，唐柠喜出望外地握住俞乃欣的手，眼睛亮亮的，流光溢彩。
见她这幅反应，俞乃欣就明白她并不知情了，看来是唐家爸妈自己看出来的，无声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开明地给予了祝福和支持。
俞乃欣年长，知道很多年前，社会对于性少数群体是带有怎样的有色眼镜的。即便是在开放的今日，威胁断绝父女关系、逼婚掰直、言语攻击的情况，仍然不在少数。
除了少数全身心支持平权的人，大部分人抱有的还是“与我无关，不影响到我就无所谓”的态度，得知自己的亲友是同性恋时，便会瞬间变脸。
以为会被接受，勇敢出柜，结果得来的是当头一棒，这种从天堂掉进地狱的巨大落差，俞乃欣切身体会过。
那时她还年轻气盛，处理事情远没有现在稳重。费劲周折追到夏悠然，满心骄傲，恨不得炫耀给全世界看。在一起没多久，她就带着夏悠然回了家，跟父母挑明了二人关系。
本以为法语同声传译出身的他们思想开明，没想到竟直接把自己跟夏悠然扫地出门，并撂下一句狠话：“你要跟她在一起，就别进这个家门！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长辈的话很硬，没有回转的余地。俞乃欣的执行方式也很硬，跟夏悠然在一起的那些年，真的没进过家门。逢年过节也只买了礼物放在门口，转身就走。
后来她跟夏悠然分了手，失魂落魄，经纪人怕她出事偷偷联系了俞乃欣的父母，两位长辈接到电话便立刻搭飞机赶来，时隔七年，才终于又见了面。
数年时光，让俞乃欣成长为影视界光耀无双的影后，也让两位老人染白了银丝、消磨了傲气。
对性向一事，三人谁也未提起，沉默地吃了顿家常饭。返程前，俞爸爸才缓缓开口：“有空……还是回家看看吧……我跟你妈都老了……”
对于上了岁月的人，日子都是数着指头过的，一分一秒都很珍贵，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为什么事较劲。
当初恨不得将自己从户籍上除名、永生不相见的一道禁令，就这么轻飘飘地解除了。没有预想中斗争胜利的兴奋，也没有骨肉团聚的喜悦，俞乃欣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闷声闷气应了声：“嗯。”
那句“丢不起这个人”，如同一根梗在喉咙里的刺，过了这么些年，刺痛感依然鲜明，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好像比起女儿本身，对他们来说，脸面更重要。
这个认知让俞乃欣心寒，同时也在感情上跟父母划出了一条大沟，对方的主动示好，并不会让这条鸿沟消失。
自那之后一年多来，长辈们时不时会打来电话嘘寒问暖，但双方都巧妙地避开性向这个话题，如履薄冰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即使血浓于水，但被割断了的亲情，也是没那么好修复的。
因为有对比，所以俞乃欣才知道，唐家爸妈的支持有多难能可贵。因为成长在一个温馨包容的家庭里，所以唐柠性格才会那么暖，令自己忍不住靠近，最终无法离开。
“欣姐？”唐柠见俞乃欣神色黯然，忍不住问道，然而刚开口，就被俞乃欣堵住了嘴。
唐柠的唇很暖，软软的触感。双唇轻轻贴着，谁也没有进一步动作，清纯到极致的吻，莫名让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俞乃欣先退开，掩饰地侧头轻咳一声，伸直双腿，示意唐柠坐到自己大腿上。俞乃欣揉着她白皙的脚腕，甜蜜而满足地说：“你是我的了。”
由于跪坐的姿势，唐柠比俞乃欣高出一些。她柔软的发梢轻轻擦过自己的脸颊，俞乃欣眯着眼，看到眼前人眉眼含笑，大大地点了个头。“嗯！我是欣姐的！一直都是！”
想到今晚发生的事，俞乃欣有些后怕，没想到郑导竟然猥琐到在饭店都敢公然出手，要不是唐柠机灵，要不是自己一直守在附近，会发生什么事想都不敢想。
藏在娱乐圈光鲜亮丽外表下的肮脏，俞乃欣非常清楚。不止影视界，别的领域像郑导这样的存在，也不是少数。以前唐柠没名气，不会被人注意到。而今她走到了聚光灯下，那些藏在暗处的手早晚都会伸向她。
漂亮的脸蛋，年轻的身体，向来都会被心怀不轨的人觊觎，作为成名的交换砝码。
而她的小柠檬，那么干净，那么纯粹。
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以保护的名义把心上人藏起来。她会支持她的事业，同时也会竭尽全力，把那些见不得人的黑手，远远地隔开。
“小宝，我会保护你。”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同时也是给唐柠的郑重承诺。
但唐柠显然只关注到了称谓变化，美滋滋地问：“欣姐，我今晚是不是不用睡沙发了？”
话题转变太快，俞乃欣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理所应当地说：“当然，以后所有日子里，你都不用睡沙发了，包括吵架的时候。”
“我不会跟欣姐吵架的。”
“我知道。”你这么好，又怎会主动挑起事端。俞乃欣怜惜地摸着她柔软的脸颊，半是解释，半是提前打预防针，说道：“其实作为恋人，我性格并不算好，可能会有一些令你无法容忍的事。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千万不要自己憋着，尽管赶我出来睡沙发。”
唐柠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嘿嘿笑起来。“那我大概会半夜偷偷跑出来，跟欣姐一起睡。”
“沙发这么窄，会挤掉下去的。”
“所以为了不让我掉下去，欣姐要抱着我。”
俞乃欣懂了，床头吵架床位和，这是唐柠的示好方式。她可能不会干巴巴地说“我原谅你了”，而是会做一些可爱到让人心软的举动，自然而然地就重新甜蜜起来。
“嗯，我会抱紧你的，如果要掉，那就两人一起掉下去，睡地毯。”余光看到指针已指向凌晨2点，俞乃欣连忙催促小柠檬快去洗漱睡觉。
唐柠赖着不从俞乃欣身上下去，红着脸问：“要一起洗吗？省时间……”
这个小萌萌，是真的太天真，还打定主意要撩拨自己？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她就想发生点什么？
俞乃欣好笑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故意板起脸，正色道：“不要闹了，快去。”
唐柠瘪起嘴，边揉着屁股，边依依不舍地往浴室走。
这是确定关系后第一次相拥而眠，俞乃欣很重视，决定把床上用品全换成新的。她平时的习惯是一周换一次，现在这套床单枕套才用了两天，就被她毫不留情地拽下来，换成消完毒在太阳下暴晒过的另一套。
换床单这事对俞乃欣来说就像穿高跟鞋一样顺手拈来，五分钟就能搞定，但今晚进展得非常缓慢，因为总是会被中途打断。
唐柠一会儿喊一句：“欣姐！水好凉，你帮我看看嘛！”
俞乃欣在厨房的小阳台瞄了眼热水器，确认运行正常，就隔着门回了句：“等管道里凉水放空就好了。”
一会儿她又喊：“欣姐！洗发露用光了，你拿瓶新的进来吧！”
俞乃欣回：“你拉开储物柜看看，里面应该有备用品。”
安静没几分钟，唐柠又求助：“欣姐！我忘记带毛巾和睡衣进来了，你帮我拿过来吧！”
俞乃欣闻言从衣帽间拿出她需要的东西，挂在浴室门的把手上。“我放在外面了，你打开门能看到。”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主卧，继续整理床铺。
等把新床单铺平，边角折好，俞乃欣忽然意识到，唐柠一而再再而三的异常举动，目的似乎都是引导自己进去啊。
啧啧，这颗小柠檬，内在竟然和果皮一个颜色，竟比自己还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