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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比楚天舒想象中更金碧辉煌,远远地听到丝竹之间飘来。
“这是六十四人乐队,看来父皇很重视今天的宴会。”慕容白一听礼乐便能判断出这场宴会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或许今天晚上会发生点什么事。
世子还小,便如此张扬,不怕折了寿?楚天舒皱起了眉头,虽说他是皇家子孙,但私心里,楚天舒只愿意他平安健康长大,甚至希望他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便好。
慕容白只一眼,便看透了楚天舒的心思。他似自言自语似劝慰道:“放心吧。父皇如此大费周章,必有他的用意。他只不过是想借我家世子的名义,给世人一个燕国郡主在明国不得宠的印象罢了。楚侧妃之子与我儿子相同月数,待遇却如此不同,连逝世了都得不到任何安慰,燕国知此消息必会动怒,却又因为只是家事可无可奈何。”
“我们明国,国力渐强,父皇不愿意再受燕国欺压了。这只是在侧面向燕国传递这些信息而已。”
楚天舒突地想起楚侧妃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做个郡主好好地嫁个人真不容易,连这些普通家事都要作为两国交往的筹码,这种生活,谁愿意?
慕容白又自顾自地说:“夏大将军镇守在边关,威名远播,燕国因着他的关系,很久没有犯我边关了,最多是小打小闹一下。父皇估计又要加大对夏家势力的恩赏了。”
楚天舒不知道他说这话用意何在,只是沉默不理。
很快到了皇宫专门设家宴的地方——承天宫。此处更是尽显皇家气派之处,此时还未入夜,但已悬灯万盏,整个宫殿亮如白昼,更兼珠宝辉煌,鼎焚龙诞之香,瓶插长青之蕊,丝竹之声不绝耳。
此时时辰未到,慕容白携了楚天舒的手,领着她入席,坐下。
“对面是二哥的位置。”慕容白指着对面空空荡荡的席位说,“今天他一定会来,只不过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入席的。楚侧妃刚失去世子,他可能不会带楚侧妃来,雪妃大着肚子,也不宜走动,因此最有可能带的是风妃。”
楚天舒只瞄着那空空荡荡的席位,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也是空空荡荡的。“三皇子殿下,我从来不知道你嘴巴这么碎,话这么多的。”
不自觉地带着点厌烦。很希望他闭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
慕容白轻轻一笑:“那也要看跟谁了。我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般话都比较多。”
“三哥!”
一阵轻快的叫声,一个影子如风一般地飘了进来。
“是四弟。好久没见着你了,又是碰上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了吗?”慕容白抬起头笑容满满,声音温润。
按他的标准,楚天舒觉得,那么慕容白是很喜欢四皇子慕容优的,毕竟他对他,话也这么多。
慕容优没来得及回答,就一眼撞上了楚天舒的眼睛。“是你?”
他非常惊讶。“果真是你?”
楚天舒觉得他的下一句就要变成“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因此她懒得理,只是疏离地朝他笑一笑,便转身逗奶娘怀中的小肉团子。
“怎么,不能是她么?”慕容白好笑地问。
慕容优便看一眼小肉团子,心中便明了。“明国新封的凉王就是他啊。民间所传的三皇子凄婉的爱情故事,女主角却真果真是她?呵呵,那日在二哥府上我就觉得不太妥当了,我早说过三哥是真性情了,对自己所爱的女人毫不吝啬该出手就出手。只不过可怜了二哥了。”
慕容言却不生气,只是笑道:“二哥又有什么好可怜的,你只看到他表面失去的,却没有看到他暗地里得到的。只看今天晚上便知。”
慕容优说:“世人都用巨俗的标准去看得失,谁又知道他得到的,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他失去的,是不是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您说是不是啊,嫂子?”
嫂子?楚天舒愣了半响才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只是这一声嫂子不太合适吧,自己还不是正妃呢,叫嫂子真的没关系吗?
慕容优倒并非真的知道答案,也不等她回答,只是嘻嘻一笑,便离开了。
“我倒是很羡慕四弟。”慕容白说,“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说自己想说的话,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容白眼睛闪闪地,楚天舒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
这人的天性如此,难道还有为什么吗?
“因为他知道得少。世间的丑恶,他接触得少,知道得更少。他不知道他的母妃真正的死因不是难产,而是另有原因。他不知道那只黑手在他小的时候几次伸向他,他几次死里逃生。后来四弟跟着太后娘娘,总算是平安长大。他以为只要不想要那个位置,算计就会远离他。”
楚天舒说:“未必。有些人天性如此,就算他知道真相,或许他也会选择原谅。你怎知他不知真相?大智若愚。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慕容白一样小气,小心眼。”
楚天舒对他一向毒舌及不客气,慕容白一向不以为意。但此刻却脸有些发白。有些事,她没有经历过,就没有权利妄加评论。
正在那时,慕容言苍白着脸入席了。他今天穿了一拢湖水色衣,玄纹云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皮肤苍白,白得有些吓人,显得那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红得有些诡异。
楚天舒只是这一瞥之下,便认出了他今天穿的衣服,正是那日在城郊外她替他洗的那件衣服。
慕容言抬了抬眼睛,只与楚天舒四目相碰,便轻轻移了目光,慢慢在席上坐下。
一切只在不言中。
楚天舒低垂了眼,心里控制住自己再看一眼的冲动。
莫要误了他。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慕容白冷眼看着这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眉目传情,心中便似烧了一把火。但他知道如何控制自己不发作。
“天舒,你这钗子松了。”他无限温柔地板过楚天舒的小脸,轻轻地替她按了按钗子,还把耳边的碎发理好。外人一看便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
楚天舒可以想象得出慕容言的表情与心情,她心中挣扎着,却不能逃。
慕容白又把脸贴了上去,嘴巴贴在她耳边轻轻说:“你敢让我嫉妒,我就让他嫉妒。”
楚天舒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慕容白,你别太过分了。你是逼我来这里的,我本意可不想来。”
慕容白的眼眸中满是浓浓的醋意,他轻声应道:“是的。我就是故意的!我喜欢看到他想要而又得不到!”
楚天舒看着他的眼睛:“慕容白,我真是替你感觉可悲。因为恨一个人而不停地设计,把自己的开心建立在别的人痛苦之上?你这种开心的纯度有多少?你这样做,真的值得?”
慕容白笑着用手抚着她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虽然笑容满面,但眼神却没有温度:“天舒,你这是为我着想,还是为他求情?”
楚天舒正欲答话,却听到门口太监的一声唱:“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满殿的人都起立跪下见礼。楚天舒不敢大意,随着慕容白一边认真地见着礼一边心中暗暗抱怨着。不想跪?等着被砍头啊?
“都起来吧!今天是家宴,不用拘礼了!”
非常宏量而又威严的声音。明国当朝皇上托了托手,先扶太后在上座坐下,自己再太后边上坐好,环视一周,看着几个皇子及几个公主错落有致地坐着,心中大快。
“白儿呢?把朕的皇孙抱上前让朕瞧瞧!”皇上威严的目光第一眼就落在慕容白身上。
“是,父皇。”慕容白起身离了席,小心翼翼从奶娘手中抱过天赐,再毕恭毕敬的抱回皇上身边。
皇上心中高兴,亲自起身抱起了天赐,天赐许是看着皇上的冕冠上的玉珠子好玩,咿咿呀呀地叫着,还伸出小手去抓。
“瞧这小模样,跟白儿长得一模一样。”皇上大声说道,声音满是喜悦。还把小婴儿递到太后眼前,说:“母后您看看,这小模样长得可真好。”
太后虽然早知有这重孙存在,今天却也是第一次见,这一次之下也是欢喜得不了了,急忙地从皇上手中接过小肉团子说:“可不是,这可不就是白儿小时候的模样么!你可别说,这时间过得可真快,这一晃,白儿都长这么大了!”
满殿的人皆是羡慕地看着那一派祥和,此时此刻谁会理会刚失去一个“世子”的二皇子慕容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