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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人们纷纷传说,刘兆安刚走到崔营北边,便被等候在那里的徐冠五的警卫员给打死了。 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伸出了大拇指说:“徐团长真够义气,为他大哥报了仇!”
韩行知道了这件事后,却大骂徐冠五说:“这个徐冠五,也真是太恶毒了,明明是刘兆安为他立了大功,他却把功臣给打死了。可见这个人的心里是多么的阴险、狠毒,真是这样的人渣,世界上不能留呀!”
徐冠五虽然是杀死了商莲塘,但这个时候日伪军的势力继续向武平县的五区伸展。徐冠五感觉到整天东躲西藏的,不是个长久之计,便自动解散了队伍,将枪支埋藏起来,让士兵们回家等待时机。自己则带着几个亲信,偷偷地溜到济南去了。
徐冠五跑到济南以后,国民党在武平县五区的工作也销声匿迹了。五区的菜屯镇虽然有一个伪军据点,但是这个据点的敌人整天不敢出寨门一步。同时,清平四区的工作也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伪军们表示严守中立。
以上的这些变化,使马颊河两岸——清平县武平县这段时期以来的恐怖气氛顿时烟消云散,显现出了一片蔚蓝宁静的天空。这一带隐蔽下来的抗日组织如释重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徐冠五走了以后,武平县第三次组建了**领导的县区政府和县区武装。县大队,区中队在逐步完善,再加上韩行原来带来的队伍,算起来已经有七八百人了,已经初步地可以和罗兆荣的队伍抗衡了。
在武平县的五区,组建抗日根据地的条件已经成熟。韩行在取得鲁西特委和张维翰的同意下,立刻以吕庄为中心,建立了一块抗日根据地。建立村政权,组建民兵联防队,一切按照冠县根据地,茌南根据地的模式进行。
县大队的张小三,警卫连的吴小明,炮兵排的钱一飞,还有各区中队都在训练着自己的队伍。各村抗日政权,除了种好地以外,动员广大民众大挖各种壕沟,来了一个黄土大搬家,一切按照战时的需要进行。
各个村子也按照战时的需要进行了改造,家家户户应该堵的门窗都堵上了,户和户有暗道相通,胡同口也安上了寨门。村子上面有制高点,以控制各个胡同口。就连各家的狗,该打的也全都打了。
鲁西春天的主角是大风,都说是大风不过晌,过晌老牛响。可是春天的风老过晌,过了晌当然就是老牛响。风是越刮越大,直刮满目都是黄色的天,黄色的地,黄色的村庄,黄色的人。
刮着刮着,河流解冻了,鸟虫复苏了,小草绿了,河流青了,枝条柔软了,小鸟儿在林中唱歌了。
那个时候,没有口罩,所以人们都用白毛巾包上了头,有的连脸都捂上了。要是不捂上脸,干了一上午的活,到了家里用手一抠,鼻子里,鼻子窝里,全是黄土,就连眼睫毛上都是土。又由于都是穿着不是黑就是白的衣服,所以也分不出了男女。
什么时候起风了,就是春天了,什么时候不大刮风了,就是夏天了。
要说鲁西春天的气候,过了正月,就算正式进入春天了。鲁西是个长尾巴春,从阴历二月到阴历六月天都是既不算太冷,还不算太热。直到六月天了,割麦子的时候,早晨还要穿着棉袄哩!到了中午,太阳一哂,就得光着脊梁了。
要说什么时候盖屋最适合,那当然是春天了,春天是个干旱的季节,正适合于盖屋。
盖屋先得打坯。先找一块红土地,在鲁西北,找一块红土地确实不容易,因为不是沙土地,就是碱土地,红土地打坯,最合适不过了。
李大中是本地人,是打土坯的老手了。打土坯第一道工序就是润土,也就是先把红土刨松,润上水,这润水也是功夫。水多了,成了稀泥,当然就打不成坯了,水少了,一盘散土,当然还是打不成坯。要是用多少水润土合适,那全凭着打坯者的经验了。
润好了土,然后有一个四方形的木模子,在木模子底下撒上干土,放上木模子,就可以放上粘土了。放好了粘土,就用一个四方形的石锤,反复在这些粘土上锤打,直到把这些粘土锤成了坯形。
起坯的时候,也是个技术活儿,先把方模子轻轻地取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搬动着土坯的两个角,先把土坯竖起来。要是一下子把一个角给搬掉了,或者是土坯给搬碎了。那么这一切力气都是白废,得重新再来。
如果起坯成功,那么这些坯就一排排的斜着罗列起来,往高里罗着能罗成五六层,罗列好的土坯在等待着春风吹干。要是不下雨的话,等待上七八天,这些土坯就可以正式盖屋了。
李大中干得是热火朝天,在阳光下脱光了上身,露出了一块块的肌肉腱子。
王小玲和樱花本来是到井边洗绷带的,看到这个热闹的场面也不禁被吸引住了。
李大中的上身油光光黑酱酱的,露出了凸凸凹凹的肌肉,一块块,一条条,强悍而健壮。一举一动,浑身的条块上下翻滚,起起伏伏,几乎能铮铮作响,透过那发达的肌肉,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脏咚咚作响,令沸腾奔流的血液在网状的血管里川流不息,那坚强如铁的骨骼,一伸一屈,能承担起无穷无尽的重负与劳累。
樱花是学医的,见过的人生标本无数,但李大中的浑身肌肉,还是把她吸引住了。这是她一生中,见到的最美的一个活生生的人体。这个浑身流淌着她的血液的男子,有形无形地,总是引起了她的侧目。
樱花过去,对李大中说:“李大中呀,能不能也让我学一下打坯?”
“你……哼哼,”李大中对她是满脸的看不起,“你呀,洋鬼子看戏——傻了眼,学不会的,还是洗你的绷带去吧!”
樱花生气了,用蹩脚的中国话说道:“你这是对我的侮辱,我要去上告。”
王小玲对李大中也是满脸的看不起,哼了一声,说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打个坯吗?我和樱花都是正儿八经医学院毕业的,就不信学不会这个打坯。”
王小玲说着也来了脾气,非要李大中教会她们打坯不可。
李大中嘲笑着她俩说:“打坯和你们的医学院风马牛不相及,别说你是大学生,就是研究生也是学不会的。”
他这一说,彻底地把樱花和王小玲激怒了。两个人上来就来抢李大中的家什,非要给李大中一个颜色看看,你看看我们俩到底打得了打不了土坯?
两个女人合作着,一个管着锄土,一个管着打石锤。王小玲觉得自己的力气大,先学着李大中的样子,在场子上撒上了一层干沙土,有利于起模,然后放下了模子,就招呼着樱花上土。
栅花也是不简单,拿起了锃亮的铁锨,几锨就把模子里上满了土。这下子该轮到王小玲下力了,她摸起了石锤就要打坯,可是她抬石锤的时候,真是傻眼了,原来这个看着不大的石锤竟然是提不起来。
提不起来也不要紧,樱花就上来帮忙,两个女人使足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把石锤提了起来,往下一砸,竟然是力量不足,石锤落下来只是将土坯轻轻地砸了一下。
韩行路过此地,见了此景不禁好笑。两个女人还要打坯,光这个石锤就有四五十斤,提起来就不容易了,落下去也要更要有力量才行,要是力量不足,土坯就打不结实,根本就起不了模。
韩行前世当过知青,干过这个活,当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李大中抱着膀子就在旁边看着她们的热闹,不但看着热闹,嘴还不闲着,一个劲地催促着她俩说:“早晚二十四个坯,我的小姑奶奶呀,要是打不完这二十四个坯,还叫我吃饭不吃饭啦?”
在农村来说,早晨牙不刷,脸不洗就去打坯。东家也不催促,因为有个约定俗成的习惯,打完了二十四个坯才能吃饭。
王小玲和樱花累出了一身大汗,两个人合伙,才算把这个土坯给锤打了一遍。樱花撤下了模子,两个人又要起模了。
这起模又是个技术活,起不好土坯,要是掉了角或者碎了,前功尽弃。
一个女人起不动土坯,两个女人只好合伙,她俩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结果是一个人搬起了一个角,整个土坯还是原封不动地在地上。
这个土坯也就废了。
直气得两个女人是哇哇大叫。樱子说:“想不到这个土坯这么能打,又得有力气,还得有技术。”
王小玲更是不服气,大骂道:“耽误了这么长的功夫,要不绷带也快洗完了,一台手术也差不多了。结果还是白废力气,太气人了。”
韩行明着是对李大中,暗着是嘲讽两个女人说:“李大中呀李大中,这不是让人家炮弹打蚊子——大材小用吗?人家两个是干什么的,那是动手术刀的,那都是玩穿针引线,织锦绣银的巧手。要是把人家的这两只手毁了,看我不找你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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