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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小屋中待了许久,疏影没有说话,苏千叶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这么沉默在坐在一块,烤火喝水看雪。
简单,却又那么美好。
冬天的天色总是暗的很快,天黑之后,雪已经停下,长安第一场雪,下的并不深。
苏千叶背起疏影准备回燕府,他心中只是觉得路程比较远,由他代步很快很多。
疏影伏在他的背上,看着地上雪花,宛如被抛弃的精灵,无论多么不甘,最终也要跌落尘埃,被人践踏。在泥土中被人践踏过的雪,洁白只是曾经,一如风月楼中的她,污名永随。
想到这里她心中便说不出的难受无力,黯然的靠在他肩上,过了许久,她仿佛决定了什么。在苏千叶耳边幽幽道,“我已离开风月楼,以后不要唤我疏影了。”
苏千叶离她很近,她身上香气若兰体香,勾人心魄,温润热气萦绕在耳边,袭入心中。
“嗯。”苏千叶应了一声,心中多了异样的感觉,并不多言,等待她的下一句。
疏影的心不可抑制的跳动起来,越变越快,虽然极力的抑制,但羞红还是爬上俏脸。
“我本家姓桃,桃灼华。”
苏千叶心中一颤,稳定的步伐为之一乱。
背上的桃灼华心中却更为凌乱,丝毫感觉不到这细微的变化,似乎为了强调什么,她补充道。“你是我及笄后第二个知道我本名的男子。”
第一个,自然是萧晓。
苏千叶又恢复了平稳的步伐,似乎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轻轻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好名字。”
疏影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剧烈跳动的心脏宣誓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期待着男子的下一句,期待着他的回应。
然而,却等来一片沉默,无休止的沉默。
沉默中疏影感觉已经的心再一次被掏空,随着风雪,渐渐冷了下去,手中的拳头也缓缓松开,无力垂下。
她转头看去,简陋的木屋已经变得模糊,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撕心裂肺。
那里也不是自己的归宿,她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心中一片寂寥,天大地大,唯独没有一处让她心安。
街道上人来人往,为她的容颜驻足回首不计其数,疏影心中却更为悲凉心。人们喜欢的终究是她的容颜,桃灼华,人们记住的也只有灼灼其华的美丽罢了,又有谁知晓真正的含义。
他是出身寒门的修行者,是他不明白,还是他不想明白,疏影心中想着。
苏千叶木然的走着,依旧没有说话。
路程无论多长,终究有到达的一日,疏影抬头看着那壮阔的府邸,想起却是苏千叶那间简陋的小屋。
苏千叶放下她,门房管家立即朝他们走来,神色十分的急切。
“苏公子,疏影姑娘,你们终于回来了,苏公子芙蕖小姐要你回来立即去小院见她,疏影姑娘,小姐听说了今日的事情,很关心你,在你小屋等你。”
苏千叶和疏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两人朝府邸内中走去,只是在两人分开的时候,苏千叶突然脚步一停,却没有回头。
疏影一直关注着他,不由问道:“苏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苏千叶沉默许久,突然没头没脑的说道:“我是苏千叶,不是萧晓。感激和感情只有一字之差,千叶分的清楚,也请疏..桃姑娘自己分清。”
疏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瞬间落下,这一刻,她知晓他听懂了,但她自己反而不懂了。
究竟是受伤的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替代品,还是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护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后面的一句话意思是,娶这个姑娘过门,一定使家庭和顺又美满。
桃灼华之名不是让她长大后,美艳万千,只是希望她能觅得良人,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小院之内,芙蕖看到苏千叶回来,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真是小瞧你了。”芙蕖语气调笑的道:“才认识两天,疏影就成了你的女人,你这速度真是快。”
苏千叶感慨了下长安传播消息的速度的能力,早上发生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传入芙蕖的耳中。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迫不得已。”
“哈”芙蕖笑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让疏影当你的女人还委屈你不成。”
面对自家院长的调侃,苏千叶很无奈的说道:“院长你要是对我修为情况有这么关心就好了。”
“咦,身为院长总要关心下学生的生活。”芙蕖走到苏千叶身边,认真道:“有个那么漂亮的姑娘,你就不心动,现在她心伤神伤,正是你横刀夺爱的好机会,要不要院长帮你一把。”
苏千叶离自己这位心思不正的院长远了几步,似乎怕被她传染,“院长你不也是个大美人,你何时见过我对你有不轨的想法了。”
苏千叶十分真诚的说道,至于第一次见面偷窥的事情,没被人发现的事情,自然不算。
芙蕖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眼神变得更为怪异。“难道你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苏千叶对于自家院长这性格已经习惯,无奈道:“院长你就不能认为我是个正人君子。”
芙蕖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认真,对自己这位学生的脸皮厚度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不由问道:“你说这话,不觉得脸红羞愧吗。”
苏千叶觉得自己这位院长真是难以沟通,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讨论,“这么急的找我,是要我马上和孤阙千雪一战吗。”
芙蕖摇了摇头,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肃然道:“今日一战,你已经名动长安,孤阙千雪那一战可以免了,我找你有更重要的事情。”
见芙蕖说的这般郑重,千叶知晓必定不是小事,问道:“你说吧。”
芙蕖抬头看着屋檐上的积雪,说道:“百院雪试还有五天就正式召开,每年只有百院之中的前十名才能参加这场比试,我要你参加这场比试。”
苏千叶皱眉道:“我们焱阳书院如今排名第几。”
“百名以外。”
“那我们有什么资格参加这场比试。”
芙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张交给递给苏千叶,苏千叶接过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长安之中书院的名字,排名,地址等,一共有三十多座。
“百院雪试的规则我就不多说了,打败这上面的三十八家学院中的顶尖人物,焱阳书院自然就有资格参加这次的百院雪试。”
苏千叶脸色有些凝重,“三十八家,意思是接下来五天,我一天要击败七家学院。”
芙蕖沉默的点了点头,就算是她也觉得这个任务难以达成。能够成为大梁前百的书院,都有自己的特色和底蕴,何况这三十七家更是百名之内的佼佼者。
一天七战,而且都是和学院之中最强的一人交手,可以想象苏千叶接下来要面对是怎么样一场恶战。
“你要是觉得办不到,你现在就可以拒绝,焱阳的事情本来就与你无关,你没必要为了这桩仇恨拼命。”芙蕖淡淡说道,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听不出她是希望千叶拒绝还是接受。
“我能问下,为什么吗,院长。”
芙蕖看着他,轻轻摇头,“你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徒添烦恼罢了,你要是不愿意,我自然会用我自己的办法了解那桩仇恨。”
苏千叶了解芙蕖的性格,这名肩上不知道挑着多少重担年轻院长一向好强,若不是非自己不可,恐怕也不会让自己参加她的计划。苏千叶思考一番,直接切入他最关心的重点。
“参加百院学试,是最好的方式,也是最安全方式,是吗?”
在苏千叶的目光下,芙蕖点了点头,天启给她的这个方式,确实是最好的方式,但也是十分艰难的方式。每年的百院雪试竞争都极为激烈,排名前三的书院都会跑出几名天赋绝伦的妖孽,还有来自其他两国的人参与,越是走到后面,背负的已经不仅仅是书院的荣耀,而是整个国家的荣耀,那时候就连圣上也会亲自观战。
这时一份沉重的负担,也是一份使人前进的动力。可想而知,面对前十以后的争夺战会有多么的激烈,只要胜就能进入许多达官贵人的眼中,对于以后的修行有不可估量的好处。谁也不想败,谁也不愿意败。
“三十八家学院只是开始,就算你得了参加百院雪试验的资格,在那之后才是真正的战斗。你来焱阳是为了修行,如今你已经修得焱罗万象,焱阳书院也算有了传承,我也没有遗憾了,这些一个月来我也没教你什么。你现在就可以选择放弃,我不会因此小看你,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你该背负的东西。”
苏千叶他抬头看了一眼芙蕖侧脸,想起这一个月来山中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被一种异样的感觉充填。
悬崖下的骸骨,荒山中的破屋,眼前的女子,一个人撑起这个书院,背起这个书院的仇恨。想到这里,苏千叶的心中一阵抽痛,为眼前的女子而痛。
“院长你为何要如此坚定要一个人背负这些,或许你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坚强。”
芙蕖看着那渐渐消融的冰雪,语气沧桑的如历经百年岁月的老人。
“想要不被人伤害,就不要让人发现他有伤害你的力量,所以人一定要坚强,哪怕假装。”
短短一句话,苏千叶却感觉燕纤云的仿佛褪下了所有的伪装,柔弱的令人心疼。
苏千叶轻轻收起那张写满学院信息的纸张,“院长你说的对,焱阳书院当年的血案之仇确实和我没关系,就连当年发生了什么我如今还是一知半解。”
平心而论,要为未曾见面的那些焱阳书院的老师们,去拼死一战,苏千叶做不到。从小孤苦无依的他,吃过的苦和见过的苦太多了,虽然同情焱阳书院的遭遇,但也只是同情。
“如今焱阳就院长一人,这一战无论多么艰难,千叶都会出战,不为书院,只为你。”
苏千叶语气坚定无比,眼中的情愫宛如这天地白雪,洁白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