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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的法师小弟忽然变得神神叨叨,一边撒泼骂街一边又不住的上下跳脚,并且做出一副天仿佛都要塌下来的倒霉模样,史莱克自然又是丝毫的不以为意,外加浓浓的不屑。
事实上,史莱克那颗精虫上脑的粗鄙脑袋里,现在其实还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与史莱克神经大条反应迟钝不同的是——谢宇随着那声龙啸再度沉闷却又高亢的响起的时候,瞬间扭头看清了此刻战场内的局势之后,下一刻,却是不由的面色惨变。
因为,仅仅过了刚才那跟胖骑士纠缠宝藏的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原本由十几个精灵们苦苦支撑起来的略显胶着的可喜局面,已经全然不再了,而谢宇预料之中的精灵族大溃败的那一刻,终于预料之中的……到来了!
尽管,在谢宇刚刚扭头看去的刹那,在那头庞大的火龙的怒吼声还未完全止歇的时候,战场之上紧随其后的,又是一声好似两个庞然大物撞击一般的巨响,而伴随着这声巨响的同时,场中精灵族人一方的金色光芒也是猛然间大盛,灿烂到有些刺眼,那比之先前任何时候都要璀璨的多的金色光圈快速的联结成片,甚至一度将精灵族和龙族两方的身影也全然包裹住了。
只是,就像谢宇所预料的精灵族的回光返照一般,那个精灵族人撑起的硕大又灿烂夺目的金色光圈,如同一个吹大的肥皂泡,却好似忽然之间被人暗中轻轻戳了一指一般,仅仅璀璨了大约一个呼吸的工夫,随即便声势全失,瞬间破碎掉了!
光圈破掉之后,场内代表着精灵族人的那十几个金色光点,也不再如先前那样密集而又暗暗遵循着好似某种阵法轨迹的移动,却仿佛时间在生生不息的流转之中突然被一只神秘的大手抓住,诡异的静止下来了一般,出现了那么一刹那的短短停顿!
然后,在谢宇忐忑不安的忧虑目光之中,其中大约七八个左右的金色的光点,开始陆续的、缓缓的向着下方,如同几只断了线的风筝,无力的坠落了下去!
而那虽然如荧光一般微弱却始终顽强闪烁着的金色光芒,也在伴随着光点下坠的过程中,渐渐的悄无声息的湮灭了下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完全的融入那无边的黑暗……
在谢宇的眼中,此刻的精灵族人一方,就像一朵礼花,在升上夜空绚烂却短暂的绽放之后,却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迎来了衰败和消散!
尽管火龙的周围,还有几个光点在兀自坚强的支撑着,依然如荧光一般的不时闪烁着,但是那淡淡的金光,却还是明显的渐渐微弱了下去!
……
火龙的那声愤怒的吼叫,不仅让谢宇面色惨变,一直在岸边密切关注着战场局势的老精灵艾瑞克斯和小妞儿妮可,脸色也不禁瞬间变得煞白。
“不知道亚汶姐姐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谢宇正在那里垂头丧气着,耳边忽然听见有人在旁边低声自语,只是发出的声音却有些无力微弱,低如蚊蝇,扭头看过去,就见妮可此刻煞白的小脸上尽是忧色,一双小手紧张的握成粉拳摆在了胸前,可能由于紧张与担忧之下太过用力,妮可将两只小小的粉拳直握的指节泛白,却好似浑然不觉一样,眼神只是呆呆的望着远处精灵族人的方向,口中喃喃的出声。
“哼哼……哼哼哼哼!怎么样了?还能怎么样了?!托你这个作天作地的惹祸精的福,恐怕好不到哪里去啊!”
妮可小脸上的满满忧色,却仿佛更加的激起了谢宇的不满,就见我们的小法师冷哼了几声嘟囔了几句,佯装没有看见妮可转过头时向自己射来的愤怒目光,只是撇起了嘴角来,心头苦涩,苦着一张脸,摇头叹气。
……
正如谢宇所猜测的那样,妮可口中的亚汶姐姐,那个瘦长又平胸的精灵小妞儿,现在的处境不好,或者可以说……非常的不好!
重重的咳嗽几声,吐出了积压在胸口的一口淤血,亚汶抹了一把额头和脸上细密的汗珠,急促又粗重的喘息着,看着眼前几丈之外的那头庞然大物,心底泛起深深的无力感。
纵然自己带领着队伍出发的时候,便早已做好了有可能正面面对一头龙族的心理准备,而且,纵然自己和族人们早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是,这头火龙的强大,还是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对于眼前这头火龙的实力,究竟强大到了什么地步,亚汶实在没有办法去揣测,但是,短短一炷香的一场战斗下来,亚汶自己心里已经很清楚,这头成年的火龙,绝对不是自己十几个族人能够匹敌的了的,并且,这头龙,似乎……还在隐藏着实力!
最让亚汶心中感觉讽刺的是——出发前,按照两位长老的说法,这头守护冰焰草的龙,在那株冰焰草盛开的这段时间,据说,还其实是处于虚弱期的……
谢宇心情的苦涩和沮丧自不必说,而亚汶此刻的心情,其实也早已经同样的有苦难言了!
事实上,亚汶觉得自己在精灵族部落的这百十年的时光里,可以说,绝大多数的时间,也都是苦闷的!
……
亚汶觉得,造成自己苦闷的原因,可以说,几乎全部来自自己那从未谋面的父亲。
亚汶现在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刚刚开始记事的时候,在年少懵懂的那个年纪,还不知道“父亲”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更不知道“父亲”这个称谓,究竟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直到后来渐渐的长大了一些,跟族人中同龄的孩子们一起玩耍的时候,见到别的孩子都可以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或者趴在父亲的怀里撒娇,自己脑海里才第一次有了一些关于“父亲”的概念,尽管还是有些……朦胧!
虽然母亲对于父亲的态度,仿佛深仇大恨一般,每每自己提及的时候,母亲那张向来冷冰冰的威严又美丽的脸庞上,会立刻更加的冷若冰霜,甚至,在自己有一次问的狠了,向母亲纠缠不休的时候,从来没对自己发过怒的母亲,居然破天荒的第一次打了自己,并且严禁自己再提及关于父亲的任何话题。
母亲那重重的一巴掌,以及母亲那愤怒中带着些许掩饰不住的悲伤的眼神,尽管让年少的自己很是不解,但是看见母亲眼睛里努力噙住的点点晶莹的泪花,自己也只能将“父亲”这个神秘又向往的词汇深深的埋在心里深处,从那时起,再也不在任何人面前提及过。
而自此之后,自己每当看见别的族人一家其乐融融的时候,特别是别的小伙伴们在他们的父亲面前肆无忌惮的嬉笑和玩闹的时候,就只能是羡慕甚至是嫉妒的份儿了。
最初,小时候的自己,有时也会躲在旁边的暗处,悄悄的对着那种让自己羡慕并且嫉妒的温馨场面发呆,但呆呆出神时心底渐渐生出的那种被遗弃一般的难掩的酸楚和苦涩,又让自己感觉到愤怒和有苦难言,于是一会儿之后,又会悄悄的仿佛逃跑一样的离去,躲到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偏僻的角落,一个人尽情的宣泄。
而宣泄苦闷的途径,除了声嘶力竭的大喊或者大哭之外,族中的武技和魔法,亚汶有时觉得,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遍遍的近乎自虐式的修炼,一次次大汗淋漓累到仿佛虚脱,瘫软在林中的草地上,看着眼前被自己发泄时破坏的那一片狼藉,亚汶觉得自己糟乱复杂的心绪,才会略微的平静一些。
只是时间一长,亚汶感觉自己原本开朗和善的性格,却变得越发的孤僻和冰冷了起来,而对于那个抛弃了母亲和自己的所谓父亲的愤恨,自然也是越发的浓郁了。
心中的孤僻和戾气渐重,自己的脸上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笑容,年岁渐长,自己在族人的眼里,便活脱脱是母亲的一个翻版了。
一样的冷若冰霜,一样的沉默寡言,就连眼神,也都是几乎一样的冰冷,只是,应该还是少了些母亲眼神里的威严。
族人看到的这些固然没错,但是这冰冷背后的长久和苦闷和压抑,族人们又怎么能了解呢?!
虽然,可能是碍于母亲在族中长久以来的威信,部落里的族人们,从来没有对自己没有父亲这件事情打趣过,但是,亚汶还是感觉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些活泼灵动和无忧无虑,已经彻底的离自己远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