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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个微创手术,也是留伤口,麻醉过后,疼痛像是茶水里胖大海,慢慢鲜活,然后膨胀开来。
周商商蜷缩床上,半个小时前,苏寅正来电,她按掉了他电话,
此刻放床头手机又响了起来,对方好像极其有耐性,手机已经连续振动了好长一段时间。
周商商皱着眉头,探过身拿过手机,显示屏上闪烁着“韩峥”两字。
周商商按了接听键,将手机搁耳边:“是十一啊,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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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子趁着韩峥还有几天假期,组织这个周末去户外登山活动,韩峥否决了鸭子三个登山地点提案,说:“B市不是有座五峰山吗?就去B市吧。”
鸭子明了地看了他一眼:“如果去B市就一定要叫上商商了,商商可是土生土长B市人。”
韩峥笑笑:“人多热闹。”
韩峥从房出来给商商打电话,听筒贴着他耳朵,传来机械“嘟——嘟”声,韩峥没由得紧张。
没人接,他又拨了一个过去。
过了好长一会,手机里传来周商商声音,虽然说话语气跟往常一样,但是声音就像染上了厚厚石灰粉,显得有气无力。
“怎么了?商商?”他问。
“我没事,刚睡醒而已。”周商商这样说。
“晚上一道吃饭吧。”韩峥顿了下,建议道。
周商商默了会,说:“十一,我身体是有点不舒服,我先休息会,挂了,再见。”
韩峥拿起车钥匙出门,倒车出库时候遇上回来韩首长,韩首长敲了下韩峥车窗,韩峥按下车窗,看了眼韩首长:“哥。”
韩首长拧着眉:“去哪?”
“泡吧,要一块么?”说完,不等韩首长开口说话,嚣张地关上车窗,熟练地转动方向盘倒车出库,开出了韩家大院。
苏寅正和周商商第二次搬家之前,韩峥还是常常会去他们家,那时周商商还是一名数学老师,鸭子笑她以色育人。
有次他从阳澄湖回来,当地旅游局局长送了他两箱大闸蟹,他回来时候就给周商商和苏寅正送去一箱。那天苏寅正不家,周商商刚洗完澡卧室里批改试卷,长衣长裤,半湿头发随意地披脑后。那次韩峥立周商商背后看得愣愣。
这绝不是一副多美多印象深刻画面,只是那天回去后韩峥还是频频会想起。
他心里暗骂糟糕,有些情感就像埋地下过了冬野草,被不知那股春风一吹,立马便蔓延生长起来。
周商商和苏寅正家,韩峥只来过一次,就是上次送周商商回来那次,不过那天他也没进去。那天他坐车上看着周商商进门,从车窗往上看去还可以看到别墅二楼起室灯亮着,苏寅正那天是家。
他车上安静地抽了将近一包烟,都说戒烟难,如果感情也像烟可以戒掉,却是一件幸事。
鸭子让他别犯浑,宋茜骂他傻,他都不为所动,对这份感情,他压抑了太久,现他不想再藏,也不想再逃了。
老人说都说两人一起需要缘分,按照这种说法,他跟周商商实没有半点缘分,但是没缘分又如何,月老不给牵线,他就自己去扯红线,老天不给他机会,他就自己创造机会。
反正大家都不好过,反正也没有糟糕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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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峥按了门铃,开门是他们家小保姆,小保姆把他拦门外问他找谁。
“周商商家吗?”
“你说太太吗?”小保姆让他进来,然后给他端了一杯水,说,“太太楼上,我去叫她下来。”
周商商从楼上下来,坐到韩峥面前,扯了个笑:“怎么过来了?”
“到底怎么了?”韩峥打量着她脸色,蹙眉。
周商商:“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过已经吃了药。”
韩峥俊眸陡然一深,然开口说话语气带着一丝慵懒:“商商,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要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周商商靠沙发上,抬眼看着韩峥:“你今天是专门来——说教?”
韩峥:“我是来送关心。”
“谢谢。”周商商站起身,“关心我收下了,我今天真很累,就不招待你了。”说完,要转身上楼。
韩峥叫住了周商商:“商商,我后天就回g市了。”
周商商转回身:“一路顺风。”
韩峥低头轻笑,然后抬头望向她:“不过很,很我会回到s市工作。”
周商商点头。
韩峥笑得格外磊落:“你应该知道原因。”
周商商面目平静:“我不知道。”
“没有关系。”韩峥若无其事道,然后突然凑到周商商耳边,语气格外柔和,“这样事,我主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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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寅正没想到然今晚饭局遇上了陈婉之,他跟她好像三年没见面了,她作为黄岩秘出席,酒桌上笑意吟吟地举着酒杯向他敬酒。
“苏总,这杯故人酒,你可不能不喝。”
苏寅正背靠椅子,扯了个笑:“婉之,好久不见。”
酒桌哗然,华盛老总笑了两声,插话:“苏总跟陈秘可是有渊源着呢。”
不知情几个人面露好奇之色。
陈婉之嫣然一笑:“苏总是我第一个老板。”
作为东道主黄岩招手对陈婉之道:“婉之,还不去给苏总倒酒,感谢他对你栽培之情。”
苏寅正不置可否地笑,陈婉之过来给他倒酒时候,身子微微倾斜,露出引人遐想漂亮锁骨。
老实说,苏寅正第一眼时候真有些认不出陈婉之,女人一旦变化起来要比男人有塑造性得多,三年,陈婉之变化真让苏寅正有些惊讶。
“苏总,我先干为敬。”
苏寅正收了收脸上表情,一口干了杯里酒。
苏寅正今天晚上并没有喝多少酒,不过却有些醉意。由助理扶着上车,他整个人瘫车厢里,他拿出手机发短信,连续打了好几个字都是错别字,他真已经好久没发短信。
“老婆,我回来了。”花了好久时间,苏寅正终于把这六个字打好,他躺车后座上,看着荧荧手机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这条短信。
司机问苏总:“苏总,晚上回哪?”
苏寅正闭眼不说话,过了很久,他说:“夜色那么美,兜几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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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峥到了g市一下飞机就给周商商拨了个电话。城建局小张早机场门口等他,看见韩峥从人流中走来,立马迎了上去:“韩局。”
韩峥点点头,把手机放进裤袋。
周商商已经挂了他六次电话。
上了车,小张跟韩峥交代了这几天工作情况,顿了顿,用眼神跟韩峥交流了下,低声说:“已经查到黄记美国账户了,另外城西那边警局也抓到了洗黑钱一伙人。”
韩峥:“好好做事,等黄记跟老魏下去了,城建局局长位子总要有人顶上去。”
“谢谢韩哥。”张志维点点头,改了对韩峥称呼。
韩峥有些心不焉地“嗯”了声,忽然他抬头,问张志维:“你女朋友生日,你一般是送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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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商商还有十几天就要二十九岁生日了,想想时间过得真,流光容易把人抛,绿了樱桃,红了芭蕉;岁月是把杀猪刀,砍死了樱桃,劈死了芭蕉。
生日,总要送一份礼物给自己。
周商商打算把离婚证当做二十九岁生日礼物送给自己。
这么多年来,她跟苏寅正相互中伤,该说狠话也都说边,唯独离婚,她和他都没有提过。
周商商曾经是有过跟苏寅正耗一辈子打算,直至前几天,她偶尔还会想,等苏寅正老了,他妻子还是她,他瘫了推轮椅是她,入土为安了刻墓碑上也是她名字。
那个江西女人说:“凭什么离婚,凭什么把位子腾出来给那些女人,凭什么苦日子我陪他过,享福时候却没有我份。”
赵小柔说:“我就是要耗着杜蘅,他越是讨厌我,我越是要以妻子身份压着他,折磨他,直到老死。”
周商商跟了苏寅正那么多年,欢喜过,彷徨过,也心冷过,但是真想到离婚,还是感到抽皮剥骨得疼。
只是今天,可能是身体上疲惫影响了身心,还是医院碰到陈婉之后想到了太多往事,她突然有些走不下去。
如果说之前她一直是喝着强力抗疲劳营养液作为能量来维持这段婚姻,那从一开始就会料到总有一天她身体会对这种营养液产生免疫,直到再也找不到好营养液支撑她。然后怎么办呢,要么这场婚姻里守到灯枯油,要么放手对谁都好。
周商商有些好笑,如此简单好做选择题,她然还选择了那么多年才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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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做了决定,精神就有了,周商商就是这样,做好了离婚打算,虽然扯不上多神清气爽,但是内体郁气也是吐了好几口。
心情开朗了,手术后伤口也恢复了,甚至咖啡馆里生意都好了起来。
周商商生日前几天,苏寅正打电话过来,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周商商说随便吧。
苏寅正说:“那好,我随便买了。”
他和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见面说话甚至通电话了,苏寅正能记住她生日,她还是感到很庆幸。
挂了电话,又彼此问候了两句:你忙吗,还好,你呢,也还好。
这几年,他们都是粉饰太平高手,一会儿冷战,一会又可以相敬如宾,演技好得好像都是从影校毕业似。
晚上,周商商拿着日历本画圈圈,有些睡不着觉,还有三天,就是她二十九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