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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良睡前喝了整瓶的橙汁,结果睡到一半被尿憋醒。
火车晃来晃去,跟过山车有得一拼,许良局促地站在厕所里,尝试着瞄准茅坑,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最后,他把双手往墙上一撑,整个人站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字,终于稳住了自己,却忽然听到“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许良正聚精会神地瞄准,冷不防被吓了一愣,尿意也给憋回去了。
低头就看到一团暖橘色的光,以及那个发光的瓶子。
“啊!”
许良叫了一声,眼看着瓶子骨碌碌的,朝茅坑勇往直前地滚了过去。
他想去抓,但速度不够快,好在这时车厢又晃了一下儿,瓶子转了个方向,骨碌碌撞上了墙壁,发出“噗”地一声轻响。
瓶口掉出个老旧的木塞子,暖橙色的光芒缓缓流出,像是一层果酱覆在地上。
可惜这里是厕所,就算果酱也勾不起什么食欲。
许良直到这会儿都没意识到自己穿错了常净的外套,只想捡起瓶子,让它别再滚回去掉进坑里。
手指刚碰到瓶身,瓶子就像受惊的小动物似的,一震然后跳开,居然又朝着茅坑去了。
这次许良离得够近,赶在最后一刻把它抓进了手里。
掌心传来一阵暖意,接着,一团鸡蛋大小的光晕从瓶口猛地窜出,然而方向错误,居然不偏不倚地掉进了坑里。
但紧接着,这光团又从洞里飞了出来,砸进洗手池里变作一条水泡眼的金鱼。
金鱼尾巴一甩扑向许良,于半空中幻了人形,落地时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儿。
少年一头柔软的棕红色短发,皮肤细腻光洁,脸颊还浮着健康的红晕,一双眼睛水光灵动,鼻子也小巧可爱,但……
他却长了两片香肠似的嘴唇,或者说,长了典型的鱼唇。
少年落地后指着许良“啊”了一声,气势汹汹地说:“站着别动,我要附你身了!”
许良本来没打算动,被他这么一叫,反而退了半步撞在门上。
少年说话算数,双手合十朝许良冲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臂,也亏了他能做出冲刺的动作,重重朝许良胸口一撞。
正常来说,这么一撞下去,少年就能成功附身了,可他却“哎呦”一声,被某种力量弹了出去,转瞬变回金鱼掉进了茅坑。
这时身后传来敲门声,常净问:“傻良,是你吗?”
许良把门打开,刚想出去,脖子却被纤细的胳膊勾住。
少年依然气势汹汹,看着常净说:“照我说的做!不然拧断他的脖子!”
常净连符文都懒得用,一拳快速挥出,正打在少年脸上,硬生生把他揍得飞了出去,同一时间,他把许良拽到身后,指间已经夹了一张净符。
少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饶命!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都是说着玩的我怎么会真的伤害许哥哥呢——”
话音未落就变成光团朝着茅坑逃去,嚷嚷着:“傻-逼净道者抓不住我略略略——哎呀!”
他没看到已经有一张净符等在那里,迎面撞了上去,结果被灵力弹开滚了几圈,缩在地上,蔫儿了。
常净对许良说:“跟我回去。”
许良捂着裤裆,“我要尿尿。”
“那你尿吧,快点儿。”
“你关门啊。”
“……”
常净关了门,不过把自己和许良都关进了厕所。
因为鱼妖还在地上躺着,不能让许良自己进去,他不想收妖也不想用手碰那条在厕所里跳来跳去的鱼,干脆跟进来比较方便。
空间有限,许良好不容易才解决了问题,吁一口气,“我都尿进去了,一点儿都没洒出来。”
常净:“嗯,挺厉害的。”
许良指向地面,“小金鱼怎么办?”
“你看错了,没有鱼,也没有人,你做梦呢。”常净拉着许良要走。
许良却问:“那到底是看错还是做梦?”
常净:“……”你到底是不是傻。
这时,金鱼甩着尾巴幻了人形,扬着下巴看向常净,“我知道你是常家后人,知道你在降妖管理处,也知道你们现在的那些狗屁规矩,现在既然许哥哥看见我了,就要被带去清除记忆,你别想瞒着,我会告发你的,除非你满足我一个要求……哎呀!”
又打我,不是人qaq……
常净:“可以,我就当没看见你,你走吧。”
少年:“不,我不走,我要报恩!”
常净脸色微变,把许良拉到身后。
少年:“我被封印过拿不到良妖证,也拿不到许可证,你们的狗屁规矩不让我报恩,但是他把我从封印里解救出来,这个恩情我非报不可,我已经决定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对他以身相许!所以常家后人,你给我偷一张许可证吧!一张就行!”
“以身相许?”常净摇晃着手中的净符,“你再说一遍试试。”
少年:“王大锤对我有救命之恩!按照老规矩,就是应该以身相许!你打我啊!我不会向强权屈服的——哎呀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饶命,别打了嘤……”
常净忽然觉得心情不错,难得有只妖精找上门来,报恩的对象居然不是傻良。
五分钟后,软卧车厢。
常净把瓶子随手丢进零食袋里,跟一包泡椒凤爪挨在一起。
许良追问着:“小金鱼呢?”
这已经是第三十遍了。
许良在某些方面异常执着,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会一条路走到黑,即使现在记忆混乱也改不了秉性。
常净拿了个水杯说:“看好。”
许良盯着杯子,常净在杯子上一敲,眨眼间就有一条金鱼出现在了水里。
许良瞪着眼睛,愣了一会儿,“魔术!安安静静你会变魔术!”
常净:“你叫我什么?”
“嘿嘿,安安静静。”
“你几岁了?”
“快十五了。”
原来只是想起了名字。
常净又在杯子上一敲,金鱼再次幻成了少年模样。
常净说:“我不会变魔术,但是他会,小金鱼是他变出来的。”
许良:“你好厉害啊,我叫许良,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随便告诉人类,哦不,告诉别人,而且我跟你不熟,你不许叫我黄昏!”
常净:“听到了吧?他叫黄昏。”
黄昏咬着厚厚的嘴唇,哼了一声。
常净半躺在床上,“你在这儿杵着也没用,现在下车找条河游回北京,再找人弄张假证,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是真去以身相许了,会给那个王大锤惹上不少麻烦。”
黄昏:“你懂什么?我都在包袱里跟了他两年了,我了解他还是你了解他?他虽然坑蒙拐骗,但家里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要上学,根本存不下钱,娶媳妇儿是不用想的,这两年全靠自己动手,手掌心儿里都起茧子了,而且他常看的网站上个月还被封了,他这几天都靠存货,那几部片子我都看腻了,他肯定更不愿意看,再说了,片子哪有真的好用啊,我们水族妖精又软又润绝对极品,到时候都不用他费劲儿,我都想好了,他只负责躺着,我自己来动就行,我是金鱼,尾巴……也就是腰部力量是最好的,一定非常和谐。”
常净嘴角抽搐,“果然是鱼脑子。”
黄昏:“不要妖身攻击,七秒钟记忆都是骗人的。”
“成精五百年了,一点儿常识都没有,你报恩倒是挺爽,王大锤反而要为你折寿。”
“不会的,我都研究过了,只有我上他才会折寿,而且要内-射才有影响,他上我没关系,而且我套套都买好了,就在许哥哥店里买的,xs号特别适合我的尺寸。”
“你就知道人家愿意睡你?”
“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让他以为是在做梦,我都想好了,我就是他的梦中情人,你们的电视剧里也有这种情节,我就让他叫我梦郎,然后每天都安排不同的情节,包爽。”
常净:“……”
车厢里安静下来,许良打起了呼噜。
黄昏挺着腰板儿坚持了一会儿,还是很没出息地朝常净弯腰行礼,“求你帮我,我……我会报答你的。”他说着看了许良一眼,“小报上说你在追求许哥哥,我可以给你帮忙,比如陪你睡一晚,把过程拍下来让他吃醋。”
“啪”地一声,一道净符迎面贴上黄昏脑门儿。
黄昏变回金鱼,摇晃着一对水泡眼,在地上来回扑腾。
常净捡起金鱼,拿到厕所丢进坑里,放水把他冲了出去。
回到车厢,常净听到许良在说梦话,咕噜咕噜的不知道说的什么。
常净帮他把掉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许良翻身向墙,咕哝道:“猫猫,常小猫……”
常净动作一顿,屏着呼吸等了一会儿,许良却又开始打呼。
常净低头看着许良,只能看到一张傻乎乎的睡脸,可他却脑补出了奇怪的画面——
许良笑着看他,贱兮兮地说:“你猜我会不会为你吃醋?”
常净晃晃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睡太少了,一头扎进被子里,使劲儿睡了过去。
火车摇摇晃晃地进了江苏。
许良睡得咬牙皱眉,“常小猫,你……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