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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商业街。
小巷里子不见阳光,大白天也在门口放个灯箱,写着“刘氏祖传中医针灸推拿”几个大字。
诊室很小,摆了两张单人床就没剩什么富余空间。
两床当间儿摆了张凳子,许良进去时,老刘头正坐在凳子上,拿左手边的病床当桌子,手捧一碗炸酱面吃得正香。
许良直接往右手的床上一坐,“刘叔,针灸。”
老刘头埋首面碗,“好嘞,吃完这口,哪儿不舒服啊?哎?”
他听着声音耳熟,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了许良,还有常净。
这两人从小在商业街长大,街坊邻居没有不认识的。
老刘头放下碗,“哎呀,良良啊,怎么了这是?平时身体多好啊,着凉啦?我就说你穿得少,这都什么天儿了,来来来我给你看看。”
许良要说话,常净用眼神制止,要是让刘叔知道他不傻了,凭那张大嘴巴,用不了一小时就能传遍整条街去,到时候又是麻烦。
许良意会,开始傻笑,常净说:“没病,也不是真的针灸,我爸最近抽风,正研究人体穴位图呢。”
老刘头:“哦那好事儿啊,图我这儿有啊,普通的精装的都有,你要就拿走,也甭给钱啦。”
常净:“图家里有,但我爸说看图看不明白……这么跟您说吧,他让我和傻良过来,请您帮个忙,在傻良身上把穴位的位置标出来,再回去给他看立体的。”
老刘头笑了,门牙上还塞着肉丁,“常老爷子真就不是一般人啊,这也想得出来?哈哈哈,没问题!等我一分钟,到门口儿买个记号笔,那玩意儿防水,画了不容易掉。”
许良从兜里掏出几根儿记号笔,常净说:“已经准备好了。”
老刘头开了空调电暖,把窗帘儿拉上,吩咐许良脱衣服,自己则抽空吃了剩下的小半碗面,结果被盐齁住,又灌了两缸子水才开工。
许良只穿着大短裤坐在床上,老刘头戴着老花镜,手拿记号笔,一边画点点一边大谈自己当年的风光事迹,说某某高-官特意坐飞机来找他针灸,为的就是这门祖传手艺。
这话不知道真假,不过老刘头认穴位的功夫不是吹的,常净和许良都记得,小时候有一回,常妈妈养的兔子摔了腿,骨头和皮肉都没事儿,就是不能走路,后来老刘头到家里送节礼,弄根缝衣针往兔子腿上一扎,兔子居然就能走了。
当时老刘头十分自豪地说,自己认穴的功夫在师门里是最好的,别说人了,猪牛羊身上的穴位都摸得门儿清。
很快画到腰部,老刘头推推眼镜,很自然地把许良的短裤往下一扯。
常净当即“哎”了一声。
老刘头:“跟刘叔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块儿有几个关键穴位。”
常净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反应莫名其妙,摆摆手示意继续。
许良却捂住短裤,“男孩儿的小鸡-鸡不能露出来的。”
老刘头笑:“这儿又没姑娘,就我一老头子,没事儿。”
许良:“不行,安安静静说了,jj不能给外人看。”
老刘头:“刘叔是外人啊?你小子,到刘叔这儿要糖吃的时候怎么不拿我当外人呢?”
许良低着头,抬抬眼皮,快速扫了常净一眼,“反正不行……安安静静说了,这里除了我自己,就只能给他看,别人都不许看,也不许摸,不过我也觉得给他摸最舒服了,也不想让别人摸。”
常净:“……”
“你俩从小就一起玩儿,长大了感情还这么……”老刘头说着,笑容逐渐僵在脸上,总觉得刚刚那话信息量有些大,忙清了清嗓子,“炸酱面太咸,等我再却喝口水,等会儿哈,等会儿!”
老刘头出去,常净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许良摇晃着双脚,懵懂地看着常净,眨眨眼,再眨眨眼。
常净有种把许良按在地上踩两脚的冲动,但忍住了,只说:“你自己玩儿吧,我回家等你。”
许良伸腿绊住常净,“安安静静,不是说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吗?”
常净嘴角抽搐,坐到对面床上,胳膊一抱,不说话了。
老刘头回到屋里只觉得气氛诡异,剩下的双腿部分只求速战速决。
十分钟不到,连脚丫子上的穴位都标好了。
走到门口儿时,常净客气地跟老刘头道谢,顺带一句“傻良脑子不好,刘叔你别介意”。
这下老刘头更介意了,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过常净在附近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这种事儿绝对不能在外面乱说。
老刘头拍胸脯,“放心,你叔不会乱说话的!”
常净:“……”
出门后,许良说:“越描越黑,你才是傻。”
常净居然没法反驳,如果放在以前,他就直接动手了,但现在对许良满心亏欠,根本下不去手,只能自己憋着。
两人一起回家,许良进屋之后就锁了店门,直接来到书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一些长短不一的针、锥子、吸管儿等,看起来像要给人用刑。
取血需要精准地对应穴位,许良又不是中医,自然不会在自己身上找穴位,找刘叔帮忙也是为了定个位置,好方便取血,如果位置不准,取出的血液效果就要打上折扣,用在黄昏身上的效果也会受到影响。
常净沉默地看着许良做准备,表情越来越怪。
许良:“想什么呢?”
常净:“还珠格格看过吧?我在想容嬷嬷给夏紫薇扎针的那集。”
“你要不要体验一下儿容嬷嬷?”
“给你扎针?可以,你演技那么好,一会儿的表情肯定比紫薇还要惨绝人寰,我可以给你拍下来做成表情。”
常净说完,以为许良要回敬自己几句,许良却微笑说:“做好记得发我。”
常净似乎扳回了一局,却又莫名不爽。
许良自顾自忙完,脱光了衣服,捧着本儿纸张黄透的线装书走到灯下,对照着从自己身上选出要用的穴位。
常净:“准备麻药了吗?”
“没。”
“那你不疼?”
“就扎几下儿,你去医院打针还打麻药?”
“那你扎吧,我淘宝给你买点儿当归红枣。”
“再来几只乌鸡。”
“我真觉得你要贫血,而且多来几次得扎得全身都是窟窿。”
许良找完了位置,在需要用到的穴位处重新标记,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随口道:“本来不用这么费劲,我家祖宗留过一个什么牛逼哄哄的道具,可惜我没找着。”
“什么样的道具?”
“书上没具体说,给了个图。”许良把书给常净看,“像火柴盒。”
常净本来只是随意瞄一眼,可视线却定在书页上了,“你确定是这个?”
“确定,怎么了?”
常净:“衣服穿上,跟我去一个地方。”
柿子还差几把太阳就能熟了,可惜今早风急雨大,掉在地上摔坏了不少。
常净让许良在树下等着,片刻后拎了个纸袋儿回来。
许良猜到了什么,倚着树干等着。
常净脚尖儿在树下点点,“之前就埋这儿了。”
他脚下的草皮缺了一块儿,裸-露的土层还能看出浅坑。
许良把铁皮盒从纸袋里拿出来,捧着它蹲在地上,“埋它干嘛?指着它发芽给你接几个小的?”
“没错,可惜十几年了也结不出来。”
这当然不是真话。
当时常净知道许良变傻,一开始难过,后来委屈,再后来生气,花了一年多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赌气把以前许良送他的玩具全都扔了。
就这个盒子舍不得扔,看动画片儿里别人老爷爷在菜地里挖到鱼盆,就在院子里刨个坑,把盒子埋了,直到最近才挖出来。
许良把盒子打开,常净也蹲下来,从里面取出个花花绿绿的方块儿。
“之前是用纸包的,再挖出来纸已经泡透了,我就给它换了个包装,你自己拆开看吧。”
彩纸里包着个银盒子,大小和结构都像火柴盒,但小抽屉和封套之间似乎旱死了,根本打不开。
许良目光发亮,“就是这个。”
常净:“叔叔阿姨肯定不知道你把这个也送给我了。”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许良那会儿还小,就跟很多小孩儿一样,有个私藏的宝贝盒子。
盒子里其实没什么真的宝贝,不过都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从零食到玩具,塞了满满一盒,这个银盒子之所以混在里面,只是因为许良喜欢它的包装纸。
两人一起回到许良的住处,继续之前没完成的。
银盒子正面刻了个奇怪的图腾,好像一条发福的龙,“龙”背上有一道较深的刻痕,末尾处落了个很深的圆点,似乎通进内部。
许良拿水果刀在指尖儿戳了一下儿,挤出一大滴血,点在刻痕上。
血液鼓成一个半圆,缓缓沿着刻痕吐出一道红线,一直到达尾端。
忽然间那滴血被刻痕完全吸收,没留一点儿痕迹,同时盒子整个转为红色,火炭一样开始发烫。
许良本能地丢下盒子。
盒子落在桌上,把木板烫得冒烟,而且完全没有要降温的意思。
许良和常净对视一眼。
常净:“方法没错?”
许良记得没错,但还是拿了书再看一眼。
这时盒子发出嗡嗡声响,从内部透出很闷很沉的声音,“给主上请安,请主上再赐宝血。”
常净:宝血是什么鬼……
许良再挤出一滴,同样点在刻痕上。
盒子猛地炸出金光,发出“咔”地一声,开了。
与此同时,小十三着急地跑进屋里,举手手机说:“许哥哥!黄昏哥哥找你!他说他把大锤哥哥吓傻了!”
许良:“……”
小十三:“他说许哥哥以前也是傻子,比较有经验,所以请你过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