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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校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接过校长给她的奖状,还有个红包,这红包捏在手里,她就知道分量挺重,反正就是有一千五百块嘛,这分量就在那里,她笑得阳光灿烂,一时间都差点阖不拢嘴。
当然,她晓得自己张嘴傻笑的样子挺傻,还算是矜持地抿起嘴,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忍不住,笑得越来越灿烂,带着奖状还有个红包回去。
顿时,她成了学校的名人。
在县里能考个第二名,算是不错的事,能得个市里第一句,那就是了不得的事了。同去的马端端嘛得了三等奖,也上台去领奖了,不过他是县二中的熟面孔,很多人都认得他,也就没有林校这么轰动了。
林校本来就有些传言,比如她过了一中的分数非得到二中来读书,如今又得了个市里面的第一名,更是风头正劲,这风头吹得她有点晕乎乎,幸好还不至于脚底轻飘飘地跟着飞起来,好歹活了这么些年,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得了市里的第一名,后面还有省里的竞赛,她理所当然地就得了代表市里参加省里竞赛的资格,此时都已经是十一月底,离澳/门回归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甚至都知道如果得了省里的名次,会有机会去澳门。
想当年,她都没去澳门一次呢,怎么着也想着去开开眼界,而且是回归的时候,那更是令她心向神往,恨不得自己能亲自去看一眼,那种激动的心情呀,激荡的她夜里都快睡不着。
她到是把红包直接给了她姐林洁保管,让她姐全存起来,存起来她才放心点,尤其是她姐那里,她更放心,两手附在身后,朝她姐笑得一脸的灿烂,跟向阳的太阳花一样,“姐,我们有多少钱了?”
林洁看了看红包,非常欢喜这一叠厚厚的钱,她们挣的钱都是零零碎碎的攒起来,从来没有这么一次性的收入,她将她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像模像样地点点头,“嗯,还不错嘛,我们都有三千多一点点钱了。”
“哇——”林校两手捂嘴,难掩欣喜。
林洁将手放在嘴前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我等中午抽时间把钱都存了,你身上还有没有零钱,要是没有,里面抽个一张过去放身上?省得手头拿不出钱来。”
“我还有点钱,”林校摇头,并不想多花钱,平时也是能省就省,当然不能省的地方,她是坚决不省的,“你不用担心我啦,我手头没钱了,肯定会找你要的,回去上课吧,我回教室去了。”
林洁点头,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远。
“阿校越来越厉害了呀,”岑丹红走了过来,双臂环在胸前。
林洁一副与有荣蔫的样子,“是呀是呀,这家伙现在知道要用功了,也还不错啦。”
去省里参加竞赛的一共才三个人,第一名是林校,还有两个是得了第二名的学生,都不是她们县里的人,是市区高中里的学生,林校根本不认识,到了市里跟他们会合时,她才发现是两个女生,连同她一块儿市里的代表是三个女生。
比起她一身校服的打扮,市区里的两个学生明显比她时髦多了,薄薄的线衫穿在里头,外面罩了件薄薄的夹克衫,裤子都是那种裤角微喇的类型,不紧是微喇,而且裤角处并没有合在一起,而是分开的,穿着轻巧的皮鞋,头发都绑在脑后,夹着晶亮的发夹。
要是上辈子,林校肯定要与要比较这事,但是这辈子她确实没有比较的心,人嘛得看能力来,她平时穿穿的衣服也有,出来时觉得还是校服轻松方便点,穿的是卫生鞋,看上去一点儿都不起眼。
市区里的两个学生很快地就聊在一起,她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自下意识地就将林校撇在一边,反正林校也没打算跟人套近乎,市里的人总有种莫名的优越感,觉得她们这些从下面上来的人都是“乡下人”,从人家的眼神里都能看得出来,尽管并不太明显。
带队的人是市教委里派出来的人,以前那个李科长跟她不是一个级别,她瞧着心宽体胖,也没有对林校有什么特别的叮嘱,笑看着那两个女生在一起说话——这时候的跨海大桥还没有建起,也不知道项目有没有在动工,反正林校是不知道的,这一路,并不客车,是搭火车过去。
林校上辈子这个年纪的时候,好多事都没经历过,比如坐火车就是一件,当然后来有高铁有动车什么的速度快得了不得,坐在火车里头,她还是挺好奇地挤了个靠窗的位子,瞧着经过的铁轨两边风景,即使那两个女生一直在说话,她也从来都没有插话的兴趣。
她们所说的什么古筝,什么钢琴啦,她都没学过,哪里有什么话题可谈,更何况她连那些蝌蚪文都看不懂,更没有共同话题了——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坐着看风景呢,路上的风景也是种享受呢。
火车是到达省里的城站火车站,位于省城最中央的地方,是本世纪初建成的火车站,是省城里建的最早的火车站,据今都有快有九十来年了,经过几次修整,还依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省里的知识竞赛,是全省各地的代表,比上回去市里参加的学生更多些,眼看着一张张不认识的青春的脸,林校就跟着带队的人后面走,坐了一下午的火车,还真是累,带队的人先让她们去招待所休息——
那两个女生住一间,而林校则跟另外一个市里的参赛代表住一间,也就是点头互相交换了名字,相互没有再进一步认识的欲/望,晚上大家一块儿聚在招待所的食堂里吃饭,气氛很热烈。
林校吃完饭后并没有直接回去睡觉,或者是复习,而是绕着招待所走了一圈,刚吃饱还是散散步消消食比较好,省城里比市里更好,就是马路也要宽阔些,马路上通过的小轿车更多,她坐在招待所的外头的圆形花坛边,看着天色渐渐地由暗变浓,直到路灯亮起——
“林校?”
她打了个激伶,像是被冷空气给激了一下子。
猛然地看向声音所在,那里站了个少年,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黑色的皮鞋,背对着路灯,脸隐藏在阴影里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阴沉沉,叫林校有些意外。
她坐在原处并没有起身,抬头多看了他几眼,觉得他好像拔高了一些,好像也没有多少长时间没见,只是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在这里?你就住在这附近吗?”
“你为什么不回信?”他也站在原地,就站在路灯下面没有再上前一步,“你很忙吗?连回封信的时间都没有?”
林校很意外能看到顾景晟,也更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都叫她有点吃惊,下意识地回了句,“信要回的吗?你没说呀,我就没回咯。”
顾景晟从路灯下走出来,坐在她身边,“我都给过你号码,都不打给我电话?”
这话题,好像有什么不对?
林校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侧头看向他,这会儿,才发现这双眼睛跟她上辈子后来认识的何晟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眼睛总是不会改变的,但是脸差得好多,一点相似的样子都没有——
“你是不是后来整过容了?”她没回答,反而问他。
顾景晟一滞。
林校看着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嗯,出了次意外,脸毁了,就整容了。”
好半天,她才听到顾景晟的回答,声音有点沉,像是压抑着什么。
难怪她认不出来,就算是长大了也不会改变的那么彻底,原来是脸毁了整容过的,林校这才稍稍释怀,“原来是这样子呀,难怪我一点都认不出你来,对了,顾丹丹呢,也在省城里吗?”
“没,”顾景晟看看远处,眼里掠过一丝厌恶,还是挺固执地问了一句,“来这里都不打电话给我?”
“我这是来考试,打电话给你做什么,你难不成还能给我答案不成?”林校下意识地回道,就跟开玩笑似地想将话题揭过,“我当时也为了自己,你又不用专门为这事来报答我,再这么做,我也会有负担的。”
“如果我有答案,你真要?”顾景晟并不在乎她后头那些话,直截了当地问她。
她看着他,有那么个三十来秒,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忽然间觉得嘴里都有点干,吞咽了好两下,一看这里不像是说话的地方,赶紧就拉着他走开,离招待所有那么一点儿距离——
“你不是真有答案吧?”
她紧拉着他的手,都没记得要放手。
顾景晟的视线掠过被她抓住的那只手,没去挣脱,“你真想要?”
“那到没,”她回答的也很快,不过话一出口又改了初衷,“如果有,也是挺好的。”
“那是真想要?”顾景晟再一次问她。
林校狠狠地深呼吸一次,才能硬是按下想要走捷径的念头,“不要了,我能考得出来,要答案做什么呀,不要了。”
“哈——”顾景晟这回到是笑了,眉宇间的高傲之色稍微有点收敛,“我还以为你真想要呢,还想着是不是托点关系真给你弄一份。”
林校瞪他,“你别拿这个引我呀。”
顾景晟跟她站在一块儿,身高比她高出许多,“我想着你肯定有机会参加这种竞赛就能来参赛,还真的没想错,上回一等奖得了一千五百块钱,这回是不是还想得?”
“知道归知道,你为什么要说出来?”林校可不乐意听这种话,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叫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反正不乐意,“话说的太直白可就不好了,小顾呀,你说话这么直,可很难叫人欢喜。”
“我叫何晟,”顾景晟没理会她话的调侃之意,反正都不是本身看上去的年纪,都是重活过一次的人,“别叫小顾。”
“行行,”林校从善如流,“何晟就何晟嘛,名字也蛮好听。”
“我到是没有答案,有点复习资料是有的,”何晟掏出叠在一起的纸张递给她,“要不要?”
林校立即就接下来,“我先回去了。”
何晟去拦了她,“找个地方看完就算了,别拿回去看。”
她满脸的迷茫样,到是被他拉着上了边上的一辆轿车,这完全跟霸道总裁样的举动叫她有点不自在,坐在车里,瞧着被甩在身后的省城夜景,她难得的有点不知所措,“去哪里呀?”
“我家。”何晟平视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