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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顾辞的“小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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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啊?”

    “什么真爱?”

    裴俭尚未开口,校舍院子里其他两位闻声问道。

    都是十八、九岁的儿郎,若非在国子监念书,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对这般话题自然感兴趣。

    秦朗觑着顾辞,挤眉弄眼,“究竟是哪家闺秀,能拿下咱们眼高于顶的顾小爷?”

    温清珩才从家来。

    妹妹不在家,他今日早早回了国子监。不过他才住进这个院子不久,与其他三位同窗不算相熟,只在旁含笑听着。

    可偏偏就是因为温清珩,叫顾辞饱胀的倾诉欲难以纾解。对于未来的大舅哥,他很难以平常舍友的关系看待。

    于是难得的,顾辞扭捏起来,脸上还露出两抹可疑红晕。

    他清了清嗓子,面朝温清珩,难得郑重其事,“我会对她好的。”

    温清珩被顾辞认真得一脸莫名,秦朗更是怪叫两声,目光在温、顾二人之间来回打转:

    “不是吧青野(顾辞字),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咱也不能对窝边人下手啊!”

    秦朗嗓门不小,裴俭嫌弃地挪开两步,离他远点,这才看向顾辞:

    “是谁家的姑娘?”

    上巳节那日,顾辞说他在曲水边遇到一个很特别的姑娘,裴俭起先并未在意,也没追问名姓。

    后来顾辞朝他要马,说要教那姑娘骑马。

    顾辞与他都是爱马之人。不过顾辞更喜欢膘肥体壮的烈马,而他喜好收集各色宝马。

    踏雪便是其中之一。

    以他们二人的交情,一匹马自然不在话下。

    裴俭自重生后,有许多事需要着手准备,他并无多少精力关注好兄弟的动向。可顾辞这些日子动静很大,他便是不留心,也听到、看到不少。

    想到年末镇国公府的那场祸事,裴俭觉得,若是这姑娘人品、家世不错,便是顾辞最终还是要镇守边关,有佳人陪伴在侧,或许也能聊慰寂寞。

    是以才有此一问。

    对好兄弟裴俭,顾辞自是没什么好瞒的。

    可身边杵着他未来大舅哥,国子监里更有未来岳父温司业,他半点不敢走漏风声。

    他虽已郎心似铁,但是念兮对他……

    顾辞却无半分把握。

    她就像是一个谜。

    初时只觉得她生得美貌,性格温柔,当真与她相处起来,才知她聪慧、体贴,妙语连珠。

    与她相处,他就是个愣头青。

    当此情形,自然不能叫温清珩知晓他觊觎人家妹妹!

    于是只能含糊其辞,“是南边新进京的一户人家,你不认得。”

    他心虚,怕温清珩听出什么异样,又着补一句,“是……我的远方表妹。”

    裴俭在听到“南边进京”时稍愣了一下,等顾辞说是远房表妹,很快又恢复平静。

    “怎么人人都有表妹?”秦朗捶胸怪叫,“就我没有表妹!”

    “时章有许表妹,青野有远房表妹,景和(温清珩字),你有没有表妹?”

    温清珩人如其名,是个极清润守礼的君子,闻言道,“我没有表妹,不过我有妹妹。”

    他话音刚落,裴俭和顾辞二人眼皮同时一跳。

    不等秦朗狗嘴里再吐出什么,齐声道,“不早了,景和回屋歇下吧。”

    温清珩:“……哦,好。”

    秦朗:???

    ……

    而此时的念兮,正对着妆奁蹙眉。

    慕表姐下个月成亲,她却连一件像样的添妆礼都拿不出。

    父亲为官清廉,他们家日常开销不算宽裕。

    前世慕表姐对她照顾良多,念兮想在表姐大婚时送上厚礼,聊表心意。可她目前的积蓄,连在珍宝阁买一件瞧得上眼的首饰都不够。

    说起来,裴俭这狗东西做夫君不行,为官敛财倒是一等一的能干。日常穿用无不精致,宝榻珠帘,玉盘金盏,念兮从没为这些身外物发过愁。

    正一筹莫展,丫鬟兰芝端着一杯浆水进来:

    “奴婢按小姐日前教的方子,做了桂花浆水和玫瑰浆水,您尝尝对不对味?”

    时人好饮。

    不单烹茶点茶,还有各类浆水、渴水、引子等等,深受京城人们追捧。

    大夏朝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人人闲暇时都爱用一碗,区别不过用料贵贱之分。

    东、西两市,香饮店比比皆是。

    念兮一时也变不出钱来,只能先将愁绪放下。

    一碗酸甜的玫瑰浆水下肚,心情也好了不少。

    兰芝立在一旁,万分钦佩道,“小姐当真巧思,这般美味的浆水也能想出来。”

    念兮不以为意,“哪里就有那么好喝?”

    前世,她是惯喝这些饮子的。

    “当然!”

    兰芝只差举手发誓,“奴婢还从未喝过这样的浆水,米香跟蜂蜜、花果香气交错,酸甜清新,奴婢也形容不上这种味道,就感觉喝下去心里特别满足。”

    念兮这才想起来,上辈子因裴俭喜欢饮子,又素来苦夏,她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

    也不光浆水,不论冰雪、酥山、凉浆、熟水……她翻遍古籍良方,也创新了不少口味。

    可对她挖空心思做出来的东西,裴俭总是淡漠。

    念兮以为是不合他的口味。

    直到她无意间听到许表妹与身边的嬷嬷提起,“表哥说,只有我亲手做的饮子才有家的味道。旁人做的他都喝不惯呢。”

    才知道,是不合他的心意。

    她曾想过开一家专卖女客的饮子店,专给夫人小姐们消磨时光。

    那时裴俭刚升任户部尚书,她的话只起了个头,就被裴俭冷着脸堵回去,“不用你抛头露面去补贴家用。”

    如今……

    “兰芝,再做两份新的送到正房。”

    念兮眼睛亮着光,她想到给表姐添妆的钱从哪里来了!

    正房

    “……想在咱们的绸缎铺子里卖浆水?”

    李氏耐心听完女儿的话,随口道,“当然可以啊。”

    自家布行,只需腾出一小片地方摆卖浆水,这有什么问题?

    念兮准备了一肚子说辞,闻言反倒迟疑,“……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

    李氏失笑,“这值当什么?支个伞,推个车就能卖的浆水,还需大费周章不成?”

    不过——

    “怎么忽然有兴致卖浆水?”

    李氏点着她的额头,“前段时间见你总是恹恹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最近心情好了?”

    念兮闻言一愣。

    在真正关切你的人眼里,即便再细微的情绪变化,他们也能察觉到。

    前些日子她才重生回来,满身消沉丧气,原来阿娘都看在眼里。念兮压下快要喷涌而出的泪意,趴伏在娘亲怀里。

    “就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她声音囔囔道。

    再活一次,做二十八岁温念兮从来没做过的事情。

    李氏笑道,“我就说京城里好儿郎多的是!”

    念兮不解,从阿娘怀里探出头,“什么意思?”

    李氏也是一脸震惊,“你前段时间不高兴,难道不是因为咱们进京,再也见不到邻居家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