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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猎人会出现在九堰山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他们最擅长观察猎物的活动轨迹，哪里有猎物，哪里就有他们。
不过泊风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这些年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忆起往昔的楚淮安薄唇轻抿，黯然空洞的眼眸逐渐冰冷起来，冷峻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温度。
他摸了摸怀中信鸽的羽毛，沉敛的气息中似裹挟着几分摄人的凛冽，吓得信鸽都开始瑟瑟发抖。
楚淮安微拧眉：“本王很吓人？”
呃。
泊风在脑海中疯狂组织美好的词汇：“主子说的哪里话，像您这等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人，怎么可能吓人呢。”
“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跟谁学的。”楚淮安面无表情。
温文尔雅？
平易近人？
和蔼可亲？
没一个词跟他沾边的。
“下回夸人时记得带点脑子。”
楚淮安言罢，将怀里的信鸽扔下去，随后丢下泊风自个儿走了。
某下属站在梧桐树下默默伤感。
那模样活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可怜，就差没跟形单影只的信鸽抱团取暖了。
果然，主子对旁人依旧是原来那副冷酷无情的模样，唯有怀曦公主才能得到他为数不多的耐性和纵容。
这大概就是偏爱吧！
……
转眼。
夜幕沉沉。
朦胧的月光笼罩整片大地。
一抹黑影轻松避开宫里巡逻的士兵，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芸妃所在的永安殿内。
没错。
此人正是姜羽朝。
她穿着一身夜行衣，露在外面的肌肤也全部抹成了黑色，整个人仿佛要与泼墨般的黑夜融为一体，若不细看，真是很难发现她的存在。
“奇怪，子亦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姜羽朝小声嘀咕着，目光所及之处，皆没能找到自己想见的人。
可突然间。
一只手从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嘿，这位鬼鬼祟祟的兄台，你找我？”
如此熟悉的声音，哪怕刻意压低过，姜羽朝也能一下听出来是谁。
她拉下面罩不紧不慢地转过身，一张黢黑的脸深深撞进子亦的眼底。
“是我。”
某护法：……
某护法呆了两秒：“操！哪里来的丑玩意！”
说完赶忙后撤两米远，生怕自己会被眼前的丑东西传染。
姜羽朝：？？
她默默戴好面罩，语气冷静：“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子亦闻言一怔，接着眉头深深皱起，摸着下巴沉思道：“这声音略微有些耳熟。”
“只是略微？”姜羽朝冷笑：“几天不见，你的膝盖想必又在思念大地母亲了，不如我给你放个短假，回去跪上几个时辰？”
惊！！！
子亦心中警铃大作。
这该死的惩罚，为何如此熟悉！
“等会儿！你、你难道是谷主？！！”
反应过来的子亦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对方那张黑成焦炭一样的脸，简直无法接受。
“谷主，你干嘛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啊，连我这个护法都认不出你了。”
“你懂什么，这才是伪装术的最高境界。”姜羽朝淡定道。
如果连最亲近最熟悉你的人都认不出你，那旁人就更不可能认出来了，如此这般，还担心身份暴露？
切，不可能暴露的。
姜羽朝躲在偏殿的殿顶上，微冷的目光直直盯向对面的正殿，正殿内灯火通明，瞧着一片和谐安宁。
“这几日可有什么发现？”
子亦静默不语，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过了好半晌后，才听他幽幽道：“芸妃有喜了。”
短短的五个字，让周边的空气都停滞了一瞬。
姜羽朝好听的声音中透着寒意：“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御医说不足一月。”
“哦，是吗？”姜羽朝冷笑。
她跟景王殿下的事情昨晚刚确定下来，今早芸妃就怀上龙嗣了，你说巧不巧。
别人怀的是皇帝的龙胎，芸妃怀的怕是‘皇帝的龙胎’！
哼！
姜羽朝微眯的眸子透着几分了然，明澈的眼睛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那蛮音呢？”她又问。
“蛮音在芸妃身边倒是很安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她或许会在芸妃身边呆很长一段时间。”子亦如是道。
“最好如此。”
“啊？”子亦不解：“谷主此话何意？咱不是应该想办法让蛮音出宫吗？”
不然她一直留在芸妃身边，很难搞啊，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招来大批士兵，谈何抓人。
“我已有计策，不必操心，你继续盯着蛮音便可，我倒要看看，她在京都究竟还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做，又能有多沉得住气！”
要是蛮音真的离开了皇宫，她就得改变原来的计划，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
沙沙沙——
阵阵脚步声入耳。
主仆二人闻声，连忙蹲下身藏了起来，然后齐齐露出半颗脑袋望着下边那一行人。
为首的男人一袭明黄色龙袍，两手负后踱步前行，身后跟着陈德陈公公，以及其他的宫女太监。
“谷主，是崇明帝。”子亦小声道。
“嗯。”姜羽朝淡淡应道：“芸妃本就是这后宫最得宠的妃子，如今被诊有孕，狗皇帝对她的宠爱自然更甚从前，以后怕是要天天来这永安殿了。”
“如此岂不更好？只要崇明帝在这儿，芸妃和蛮音就不敢作妖。”
闻言，姜羽朝目光无比沉静的盯着他瞅了几秒，直到他心里一阵阵发怵，她才幽幽启唇：“芸妃要是知道你这么瞧不起她，她得跟你急。”
子亦挠头：“难道属下说错了？崇明帝好歹是一国之君，要是连自己后宫的女人都镇不住，那还是早早退位吧。”
“……”
姜羽朝摇头叹息。
这并非是镇不镇得住的问题，而是……
旋即，她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陷入了沉思。
昨天的接风宴上，她跟狗皇帝有了第一次的接触，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
虽然他对景王殿下的态度一直很冷硬，可在某一个瞬间，她还是捕捉到了冷硬下的那一抹不易令人察觉的柔和。
这种越是藏起来不能让人发现的情绪，越能证明狗皇帝心里是在意景王殿下的，反倒是有些摆在明面上的恩宠，却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