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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繁盛,桂馥兰香,江秦这几日神清气爽,不知是因为这碧丝软枕还是别的。
这日他刚起,便有人敲门为他送来了膳食。
“请江公子慢用。”婢女说着话,没有对其他人的尊敬有礼,眼里闪过不屑,不过是个小小的探花郎,何才何能大小姐竟会喜欢。
江秦什么都没说,示意她下去,泰然自若的用起早膳,他怎会不知婢女的想法,他一路走来,这样的眼神也见多次。
她在这府上,真的过得好吗?江秦先前以为她一定过得很好,可是她不愿嫁与太子,又有婢女说上面的二小姐和夫人似乎有几分不喜大小姐。江秦心中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颜姣养了十来日身子好些了,脖子上的肿块消了,膝盖的伤口也已结痂,江秦这几日经常来做客,颜姣一开始还不习惯,后来他来什么都不做,她便由着他了。
颜姣翻动着手里的书,只听冷香说:“小姐,方才颜露小姐来了。”
“不见,说我身子还没好利索。”颜姣视线都没从书上离开过,“这几日她都来?”
“来过两三次。”冷香想了想,都是差人来问小姐的伤。
颜姣心里冷笑,她闭门不见这些日子,颜露没闲着吧。等她养好了再去会会这个妹妹。
婚期将至,颜姣也在做着准备,不知道那些人会给她怎样的惊喜呢?
两个要成婚的人似乎对此毫无感觉,颜姣平日喜欢养花种草,这次还多了一个新的喜好,种菜。
冷香听了第一感觉是惊讶的,小姐要种菜?怎么听怎么不对,种菜连她这种侯府婢女都不做的,小姐怎么会做这个?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冷香还是按照颜姣吩咐去菜市买了许多蔬菜种子,很快颜姣自己拿锄头锄地。
江秦本来想看看她在做什么,婚事是怎么想的,没想到会看见她在锄地,还有板有眼的。
“你……”
“锄地,以前没有见过吗?”
“……”当然见过,以前她还未被端侯爷找到时,两人在家爹娘就需要做这些。
可在家爹娘对他们都是实打实的好,不会让他们种地除草。她这是跟谁学的?他可从来不知道她会农活。
颜姣擦擦额头的汗,把买回来的菜种撒进去,江秦虽然说站着不动却也过来帮了忙,两个人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每个土坑都种满了。
颜姣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江秦说道:“婚期在三日后?”
颜姣:“……好像是。”
江秦被她不在乎的态度惹得脸色不太好,好像……这小妮子连时间都记不得了吗?
颜姣那日只是在端侯爷面前只是说了个时间,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那日说的什么来着……下个月十五?是这样说的吧。
——
下午颜姣握着茶盏,冷香来说白舒小姐来了。
“请她进来。”
白舒进来就为自己倒了杯茶,笑道:“是不是早早知道我要来,贴心的姣姣为我备了茶?”
“猜你这两日会来。”
白舒未喝,把颜姣上上下下都扫了一遍,“见你无事,我才放心,你不晓得,消息传来我可吓坏了。几次我想来看你爹爹都不同意,说会打扰你修养,等你伤好了再来。我带了一根野山参,还有阿胶,给你补身子。”
“替我谢过白相。”颜姣笑着让冷香收下。白相说的不错,她不想让白舒看见受伤的她,太让人担心了。
“我会的,姣姣,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一旦成亲,你与他便牢牢连接在一起,密不可分了。”
“相较于太子,探花郎人品贵重,对我并无恶意。我深知这一点,才做了这个决定。谢谢你,舒舒。”颜姣知道,白舒想她不要意气用事。
“你都想好了我就不说什么了,那我祝你和探花郎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礼物一定要记得给我一份,我那日要陪外祖父去寒光寺上香,便不能来了。若是不给我定要上门来讨。”
“是是是,少了谁也不会少了我们白大小姐。”颜姣笑着应和。
——
三日后,京城内皆知端侯府大小姐和探花郎大婚在即,平常人家不懂其中的门道,只是说这是一件大好事。
端侯府派发了免费的喜糖。糖不多,也够百姓们讨论一阵儿了。
颜姣看着铜镜内的人儿,明眸皓齿,容光焕发,和上一世多么相似,却又有那么多不同。
上一世她嫁给太子也是这样一身打扮,那时候她的心只有开心不知所措,现在的她只有护住身边人的决心。
她出来时江秦便穿着喜服来迎接她,颜姣盖上红盖头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依稀感觉那道目光很是强烈。
成亲步骤繁琐,颜姣以前只听过,今日终于是见过了,等到折腾完她躺在床上累的不想起了。床上还有许多花生瓜子硌得她腰疼。
端侯爷没有宴请宾客,他答应颜姣说的日子,并不代表会大办。
归根结底他在朝廷这么多年的面子,加之孙千金说姣姣这孩子,之前被小郡主伤害过,还是不要太惹眼了。他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
还以为这个大女儿能成为太子妃,不曾想选了个这样的夫君。
端侯爷内心是失望的,可是他深知颜姣的性格,说一不二,罢了,她想便让她去做吧。
有自己在,不会有事的。
——
江秦推门进来时,颜姣正在捂着嘴偷吃摆在暗盘上的绿豆糕。
江秦直接挑起盖头,问她:“饿了?”
颜姣点头,又饿又累,成个亲怎得如此麻烦。
江秦正要起身去到交杯酒,颜姣叫他,“我们聊聊吧。”
江秦拿着酒杯一只递给了颜姣,“聊什么?”
颜姣也不跟他客气,一饮而尽才发现这酒辣的呛喉咙,咳嗽得脸都红了。
“为什么……酒…这么辣?”
“酒都是这样。”江秦淡淡说道。
颜姣清了清有些火辣的嗓子,看着他:“江秦,我要跟你说的事很重要,不管你相不相信我。”
江秦难得在她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神情,把酒饮尽后也坐在她旁边,听听她会说什么。
而颜姣接下来的话却让江秦眉头紧皱,眼里有惊讶。
“当今朝廷,除了皇帝之外,太子一家独大,诸皇子皆力量弱小,这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在朝堂上看准时机找对人异常重要,我不知道这事如何,但我会尽我所能。现在的朝堂远没有看上去那版。”
尽她所能帮助江秦在仕途顺利,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她发誓。
要想往上,就得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太子,襄阳王,左相,这些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一切还是未知数。
“为什么要帮我?”江秦问道。他不相信这小妮子善心大发,以前不是不想管他的事吗?
“1“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站在高处。”颜姣这样回答,这一点上她没有对江秦隐瞒,她确是这样想。
“来日你尽力护住我端侯府就足够了。”
“至于我们。”颜姣看了看他,“你不会不清楚我们成亲是为了什么吧。”
江秦听她这么说心里生出了一股郁闷,真相是这样不错,可是听她说起来,为什么就让自己这么介意。
颜姣当下酒杯,吃了两块点心,咂咂嘴,没她自己做的好吃,好心的递了一块绿豆糕给江秦,“给。”
江秦看着她白皙的两个指尖捏着那块小小的绿豆糕,接了下来,正要说什么,颜姣便直接躺下睡在了床内。
江秦:……就这样睡了?
第二日醒来时,颜姣正想在自己的床上打个滚儿,蓦地发现身边还有一具温热的身体。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靠过去。
她看着安静,实则很是喜欢赖床,睡相也不大好,各种睡姿。
后知后觉的想起,那不是江秦吗,昨儿个他们成亲了,现在睡在一张床上很是正常。
……她还是不大习惯,颜姣安慰自己,后面……后面应该就好了。
江秦睁开双眼,说道:“早啊。”
颜姣:“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靠上来的时候。”
颜姣有些结巴,“我……我方才是不小心。”
“还是跟以前一样。”江秦小声嘀咕,颜姣没有听见。要听见了肯定站起来说才不是。
两人起后,冷香很快过来服饰颜姣梳洗,江秦系好外衫的衣带,说道:“帮你们小姐梳洗。”
这时有个胖脸丫鬟在外说道:“请大小姐,姑爷去向侯爷夫人敬茶。”
粗声大气的,颜姣认得,这是孙千金身边的丫鬟香儿。
身形粗大,脸跟个盘子似的,同孙千金一样,明里暗里叫颜姣一声大小姐,背地里就……
江秦没想到一个婢女都向颜姣这么说话,那他之前的猜测……
“就去。”颜姣淡淡说道,看向江秦,“走吧,夫君。”
夫君两个字让江秦愣在当场,从她说嫁给他到现在到昨日喜宴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两个字,没想到在今日却能听到。
——
府中正厅,端侯爷和孙千金坐在主位,等着颜姣江秦敬茶。
看到两人成了亲也没什么不和,端侯爷总算是放心了。
孙千金也是带着笑接过了颜姣递的茶,似是无意说道:“姣姣可要努力一些,争取为侯府添几个小娃娃。那你阿爹可就高兴了。”
颜姣表情未变,“多谢夫人。姣姣自然会努力。”
二人敬了茶端侯爷便让他们回了,今日也只是看看成亲了到底如何,这一来二去,这江秦虽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人也是斯文。有那么几分探花郎的样。
“侯爷,你看如今姣姣也嫁了人,不如咱们把露露也叫回来,让两人好好叙叙旧。两姐妹都有了着落,侯爷也可放心些了。”孙千金对端侯爷说道。
“夫人说的不错,只露露如今是太子妃,看哪日有空再回吧。”端侯爷点头。颜姣对颜露不太喜欢,他能看出来,不过两姐妹哪有什么隔夜仇,这下子两人都成亲了,他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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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姣走在前面,忽然想起一事,望向江秦,“糟了糟了,白手帕……”
要是孙千金把她和江秦不是真夫妻告诉端侯爷,那又是麻烦事一件。
“稍安,无事。”江秦说道,这一点,他昨晚就想到了,不是毫无准备。
“那就好。”颜姣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昨日成亲她累着了没想起这档子事。现在还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