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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的气氛变得和慈宁宫一模一样。
白鸢睡得浅,起来就察觉了异样。
她刚从屋子出来,就看见小姑娘坐在树下乘凉。
午后是有些晒人的。
她手里捏着扇子轻轻摇着,紧绷着小脸,很严肃。
见着白鸢,慕梓寒稍稍收敛了神情,起身走过去:“母后。”
“您还不曾用早膳,这会儿都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听嬷嬷说您这几日没有胃口,眼下宫中服丧,御膳房送过来的饭菜味道不成,全往清淡了去,那边还得准备大臣和女眷的吃食,咱们东宫小厨房的人也去那边帮忙了,倒不能开小灶。”
小姑娘声音温婉:“我便让人从宫外带了些开胃的吃食,您可要尝尝。”
白鸢朝她温和地笑,没有问有关于慈宁宫的事,只是道:“你是费心了。”
慕梓寒合起扇子,让人将食盒取出,扶着她朝餐桌去:“儿媳不过是动动嘴,谈何费心?”
食盒里面的吃的并不多,一份软糕,一份爊肉干脯,一份麻腐,还有胡饼。
麻腐是用绿豆粉做的,煮开冷却结成膏状,再加入油,盐,花椒粉,花生碎……
这些都是外头最常见的吃食,也是白鸢自嫁入皇室后再也没碰过的吃食。
白鸢眸光一颤,她年轻时候和白嫣经常吃吃的。
这哪里是动动嘴?分明是用心了。
这个时候,周璟进来了。
几人入座,一道吃饭。
周璟有点脸色不自然,他轻咳一声。
慕梓寒没反应,只是笑吟吟对白鸢道:“胡饼还是热乎的,母后配着麻腐一道吃,最是开胃,另外两道小食也可当做零嘴。”
周璟继续咳嗽一声。
小姑娘还是没反应,甚至眼皮都没抬。
白鸢看向周璟,焦急:“怎么了?不是说身子好了?怎么一进屋就咳嗽?可是没养好?”
周璟:“没什么。”
“自个儿的身子骨可不能不当回事儿。”
都不用等周璟说话,慕梓寒:“殿下若是得了风寒,便让蒙时开几副药吃吃。我和母后身子骨弱,万一被感染上了,整个东宫都要倒下了。”
白鸢想说没这么可怕。可转头一看小姑娘,这些时日虽然被养得很好,可小腰细的好似风大了就能折断。
也许是小姑娘说话声小,做什么事都慢吞吞的,白鸢总觉得慕梓寒身体弱。
她心疼慕梓寒。
以前心疼周璟,但周璟如今好了,她又开始心疼慕梓寒了,毕竟女孩儿要娇养。
“你若真的病了,依母后看不如和梓寒吃饭分开,睡觉也分开,免得让她染了风寒。”
白鸢还想着抱孙子呢,慕梓寒的身体可不能出错。
周璟眼里闪过片刻错愕。
慕梓寒:“母后说的是。”
周璟:“孤身子没事。”
慕梓寒:“那你咳什么?”
小姑娘温温柔柔地问:“是故意咳给谁听的吗?”
白鸢:……
好的,她看明白了。
原来是小夫妻闹别扭了。
白鸢有些意外,慕梓寒这么好脾气的人,竟然都会和周璟闹别扭!
所以她这个儿子,做了什么?
白鸢可不是什么事都要插一脚的恶婆婆。
她默不作声,吃她的膳食,但又时刻留意着。
她看到周璟给慕梓寒夹了一块软糕。
慕梓寒看见了,小姑娘吃饭的动作一顿,特别自然的把那块软糕拨到边上,然后……自个儿夹了一块吃。
是的,最珍惜粮食的慕梓寒都开始浪费了。可见她现在特别生气。
周璟沉默一下,给白鸢倒了水,然后给慕梓寒也倒了水。
慕梓寒把水杯推远,如往常那般温声细语:“殿下不必照顾我。您吃自己的就成。”
白鸢:……
看样子,儿子摊上大事了。
周璟:……
哦,疯批觉得慕梓寒现在和他说话,应该是消气了。
周璟面带困惑。
是的,他到现在都纳闷,明明前面还好好的,慕梓寒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他说了一个你后,小姑娘脸色就黑了。
这次都不踩他了,直接红了眼:“混蛋!”
然后直接不理他了。
好在这会儿,慕梓寒消气了。
周璟心下的紧张彻底放松。
他的坐姿也随意起来。
白鸢:……
她看不下去了。
白鸢食不下咽,叹了口气:“你们若是有话,不妨出去说。什么都得说开了才好。”
慕梓寒低着头:“我和殿下没什么可说的。”
白鸢:“那你同母后说说,他怎么惹你了?”
慕梓寒不说话。
周璟觉得不对劲,他再迟钝,也从白鸢嘴里听出来猫腻。
疯批不可置信。
小姑娘这是在生气?
生气不是都不理人吗,可慕梓寒刚刚还和他说话,语气也没恼的意思。
至少周璟生气就会去砍几个脑袋。一般留对方一命,是心情好的份上。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喜公公的声音去。
“殿下,楚小王爷来了,嚷着要见您。”
周璟面色一沉,起身抬步就要出去。
可走了几步,他这儿往返,在慕梓寒身边站定。
周璟抿了抿唇,半晌憋出一句,说的很不自然。
“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论,至少先将饭吃了,可不要暗自赌气,伤身。”
白鸢暗自点头,还有得救。
慕梓寒也很意外周璟会说这话,她有些愣。
等周璟出去后,就听白鸢含笑。
“年少夫妻,都是从磨合中走过来的。他和邵阳从不是一路顺风顺水,尤其是小璟。他们姐弟二人,脾气不像,邵阳一点就燃,蛮横起来盛气凌人。小璟却是个温顺性子,最看中感情,心肠也软,还是个死心眼的,往前我就怕他的姻缘不顺遂。”
慕梓寒听到前面都要点头了,听到后面说周璟温顺,她就麻木了。
其实……脾气挺像的。
相比较之下,邵阳都是没脾气的猫儿了。
“小璟不知如何和姑娘相处,也许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好,可也许是无心之失,但母后也知道,你是个极温顺的姑娘,定然是他做了不好的事。”
白鸢:“当然……”
她一停顿。
“方才看他那样子,怪有趣的。这孩子一直云淡风轻,什么东西游刃有余,可母后却在他眼里看到了对你的紧张,人啊,总得有七情六欲才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