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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不再说话。
他怎么会死?
他在意这个女人是不错,可耐心也有限。
先帝怒了。
“温妃!朕可以给你无限尊荣,同样也可以废了你!”
清醒后,温妃看到重渊脖子间的掐痕,她一时间崩溃极了。
但她再也哭不出来了。
好像哭也是很难的一件事。
她坐在镜子前,也忘了该怎么笑。
先帝高高在上,多次在她面前示弱,却只有被羞辱的份。
再后来,先帝再去见她时,温妃格外温顺。
先帝还以为她想开了,为此格外欣慰。也由衷松了口气。
他走近,握住温妃的手。
“早这样多好。朕心悦你,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以前的恩怨就不该去计较。也没法计较的清。”
“你若愿意待在朕身边,朕一定待你如初。”
温妃笑了,她抽出匕首,捅入先帝的胸口。
先帝的血喷了她一脸。
龙威不得冒犯。
皇帝便是身上多了道口子,都能惊动后宫。
这件事瞒不下来,朝臣纷纷上书,请求处死温妃。
先帝想护着温妃,可也格外恼怒,尤其太皇太后冷着脸过来。
“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当真是出息!皇帝,你别忘了,你是君王!这种女的 便是为了周家孕育了子嗣,也难逃一死!”
“出了这种事,你还想护着那个女人?真是笑话,全天下的笑话!朝臣的谏言你是半点不理会了?你这是为了个狐狸精,不管不顾了?”
“你心里该有百姓,该有朝臣,该有江山社稷,可独独不该有情爱。你是想当昏君不成!”
先帝沉默了许久。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其实也对温妃格外有怨念,温妃的确闹得太过了。
往昔的爱人,在仇恨面前变得面目全非。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不管不顾,为她一次次破例,成为笑柄。
先帝的心一点点变硬。
于是,他默许了发妻将温妃处死。
他抱起早已凉透的尸体朝外走,只有这个时候温妃才是乖顺的。
他蹭着她的脸:“好了,不疼了。”
“你想让朕死,可朕还有太多抱负不曾施展,朕不能死。这样也好,朕把你葬在皇陵,你死了也是朕的女人。”
如今先帝年纪大了,快死了。他手里攥着温妃的遗物,对着重渊道。
“朕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母妃。朕多次都在想,若当时没置气,护着你母妃,她也许就不会死了。”
“可老七,是你母妃想不开,如何能怨朕?”
“你和你母妃一样犟,这个位置,你为何不要?”
重渊冷冷地看着他:“我且问你,若你回到往昔,你还会对药王谷下手吗?”
先帝:“朕不愿骗你,朕会。”
他是帝王,想要长生不老很难吗?
他做什么都是对的,手执生杀大权,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重渊:“当初母妃失忆,忘了一切。若不接触旧的人和事,她兴许能和药王谷众长老所盼那般,忘记仇恨无忧无虑过一辈子。你可还会把她带入皇宫?”
先帝笑了。
“会。”
重渊不知他是用什么心情听这完整故事的,只觉得一颗心往下沉继续往下沉。
他打心底心疼那个早就离世的母妃。
他甚至想,如果父皇没有毁了母妃,那母妃这一生不会这样。
在皇宫里皇后不喜他,皇祖母不喜他,文武百官虽簇拥他满意他的才能,可只要谈及温妃,眼里就会充斥着不认同。
重渊从很多人嘴里听到:七皇子若不是那罪妃所生,该有多好。
重渊没想过,原来他来到这个世上也不被生母期盼。
他冷冷看着榻上的先帝。
“那你还假惺惺做甚?你生来骨血凉薄,虚伪利己。”
“你说你爱母妃,不,你不是,你若当真看重她,又如何会眼睁睁看着皇后对母妃下手?母妃痛苦挣扎时,你在何处?母妃怕是死后都带着恨。你只是不甘罢了。”
点了灯后,屋内亮了起来。
周璟看清小姑娘标致的眉眼。
她生得白,眉眼温柔。
周璟:“他本就对皇位无意,仅此一事后,更是厌恶皇宫的一切,不愿沾染半分。”
“与他而言,这里造成了温妃的不幸。”
“他不胜其烦,甚至一度颓然,陷入死胡同里,认为他的存在也是不应该的。”
周璟:“当初……”
他顿了顿:“当初蒙老太医亡故前,我去看了那老头最后一眼。”
“他同我说,当初重渊绝望不已,是欲求死的,端漠皇要害他,重渊也生了……,”
慕梓寒心下一紧:“他生了让端漠皇害死的念头?”
周璟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为什么这么问?”
周璟:“他生了拉着人同归于尽的念头。”
慕梓寒:……
好的,不愧是你生父。
周璟:“后来蒙老太医寻上了他。给了假死的药。”
蒙老太医长吁短叹:“你母妃当初怀上七皇子时,还是我把出来的脉,她是格外看中你的。”
“只是后来她病了。”
“她病重时,也是我每日过去诊脉。七皇子,你可知温妃清醒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她说,我向来不愿争什么,我生得孩子应当像我。我的孩子不求他大富大贵,也不需要他复仇,他是药王谷唯一的后人了。他若只是非,认我这个母亲,就出去过安生日子。我这一辈子被锁在这皇宫,日日煎熬,只盼他是个福气好的。。”
重渊久久不语,他假死离开皇宫后,暗中迁了温妃的坟。
“重渊二字便是后头白二小姐取得名,他这才过起了隐姓埋名的日子。”
可谁知道,即便这样,重渊也不得善终。
不争不抢,只会被欺辱的骨头都不剩。
这的确是段且悲凉很长的故事。
慕梓寒凑近周璟:“那是你爹娘,为何要这般生分。”
喊什么重渊和白二小姐。
周璟不屑:“嗤。”
慕梓寒:“你别是不好意思喊吧。”
周璟眼睫一颤。
慕梓寒看他这样格外不好受,周璟其实是在意的,即便他说起过往时,神色平静,好似再说不相干的人和事。
慕梓寒听完这些,最心疼的是背负这些旧事,身上扛着上百条人命的周璟。
“若是他们二老没出事,夫君一定不会过的那么辛苦。”
她温声道:“夫君没出生前,有生父生母拼死护着,夫君出生后,又有亲姨母照拂。如今轮到我了。”
“我陪夫君长长久久。”
慕梓寒一点一点用手抚平周璟拧紧的眉心。
也不知是对年幼的周璟说的,还是对这些年痛苦挣扎的周璟说的,或是眼前厉害到再也没人敢动他分毫的周璟说的。
小姑娘柔声道:“我们阿璟,一直有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