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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听不到(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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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扎进去,没两分钟又探出头来,“没漏水啊。”

    “水管那里呀,滴滴答答的。”许馥奇怪地走过去,“这会儿不漏了?”

    “水管?”两个师傅开始一起排查,他们当着许馥的面拧开试,合上,又拧开,确认不漏水,又问,“是不是家里人修过了?这是个新水管啊。”

    “……哦,”许馥环视着焕然一新的卫生间,慢吞吞道,“应该是。不好意思啊。”

    这个卫生间用得虽然不多,但她的东西倒不少。

    各种香味的洗护用品尤其多。她被种草时就会下单,试了一次不喜欢便扔在那里,喜欢的又要换着用,这儿几瓶,那儿几瓶,时常放得乱七八糟。

    如今被全部整理好,干干净净,由大到小,码了长长一整排。

    各式各样花红柳绿的瓶子旁边,隔了一点位置,放着两瓶同系列的黑色洗发水、沐浴露,犹如上学时因为有点酷而被集体排挤的小孩。

    浅蓝色玉桂狗的干发巾和浴巾旁边,挂了一条深蓝色的浴巾。

    浴巾长度差不多,散开的下摆之间,只有几厘米距离。

    许馥突然想起她小时候在奶奶家做的晴天娃娃。

    那时候正是日漫风靡的年代,她也跟风,和陈闻也一人做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宽松飘荡的下摆,和风铃一起,挂在窗台上。

    夏天的风吹过,风铃叮当作响的时候,晴天娃娃会牵起手来。

    -

    陈闻也走进电梯,立时被旁边人认出来,并立刻帮他按了顶层,“陈总。”

    他面无表情瞥过去,对方立马敛声屏气,低下头来。

    整个电梯的人都立正站好,一片肃静之中,陈闻也总算开了口,“叫名字行了。”

    他说话没什么起伏,让对方听不出喜怒来,“叫‘总’显得油腻。”

    尤其是会让他想起某位陆“总”。

    “是,”这样的要求实在很难为人,那人搞不清楚阴晴不定的老板是不是在开什么他没get到的玩笑,或者是正尝试哪种新潮的面试题,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喊出来“陈闻也”三个字,最终决定尴尬地再次重复,“……好的。”

    电梯自此沉寂下去,众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只盼望自己的楼层快快抵达。

    每次电梯打开的时候都会有人如蒙大赦,对陈闻也的方向深点下头,然后迅速冲出电梯。

    整个流程活像一场寂静的、不允许任何人发声的诡异仪式,而他就是那一尊大佛,谁出门都得朝他一拜。

    直到电梯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后面的那人总算解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阿也,”范子明上前两步,笑着问,“今天心情不好?”

    陈闻也眉心蹙着,“你安的这什么狗屁电梯,噪音大得很,又晃,坐得人直犯恶心。”

    “哪里大?多静音,也没觉得晃啊?”范子明撇撇嘴,道,“你每年回来不都是这部电梯?”

    “所以才该维修了,都多少年了。”电梯到了,陈闻也和他一前一后出了门,走在安静的地毯上,他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今天日程到几点?”

    “晚上十点左右吧。你难得回来一趟,新员工肯定要见的,工厂那边也要去一下。而且这次出了这么大事故,网上风言风语,领航那边带节奏,说我们车型设计有问题,好多关系要打点。”

    “太晚了。”陈闻也说,“我六点要下班了。”

    “你这劳模怎么……”范子明讶异地看他一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变得更讶异,“难不成……”

    “嗯,”陈闻也唇角上扬,“我有事情。”

    “怎么和你的白月光姐姐联系上的?”范子明很激动,“之前不是一直说还不是时候吗?”

    “阴差阳错,”他说,“也是时候了。”

    -

    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才有资格出现在她面前,这个问题曾经让陈闻也很困扰。

    他知晓她身旁从不乏优秀的男人关心围绕,却不知晓怎样的男人才能与她终老。

    虽然甚少尝试输的滋味,但陈闻也认为,自己绝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偏偏在这里,他的勇气总是失灵,徘徊来去,找不到方向。

    大概暗恋总是卑微,冠军也一样。

    但深夜里的一支烟,车上的眼泪,空荡冰箱里的酒,一切都让他心脏紧缩,疼痛难当。

    那些男人都太不行。陈闻也想。

    尽管还没拿到世界冠军,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场。

    第12章

    许馥独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十指交叉轻扣在鼻尖的位置,隐秘地打了个超大超过瘾的哈欠。

    困死了,造的什么孽啊,年纪一大把,还要来上学。

    泪眼朦胧之中,看到陶染站在讲台上,白衬衣卷在肌理分明的小臂之上,轻轻敲了敲黑板,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她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来,坐直身子,一副理直气壮地模样与他对视,只听陶染温声道,“有没有哪位同学想主动分享一下?”

    这话一起,她立即败下阵来,垂头捏起笔,装作疯狂记笔记,在本上夸夸一通乱写。

    幸好学生们踊跃,轮不到陶染主动邀请。

    前排女孩积极举起手来,挡住了许馥,她松下一口气,心中啧啧称奇。

    想当年自己读本科的时候,班上氛围那叫一个死气沉沉,这年轻又帅气的教授上课,效果是不一样。

    怎么她上学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教授呢?

    她还从来没有试过师生恋呢。

    正胡思乱想着,发现陶染走下讲台,正向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许馥觉得他应该没这么离谱会真的叫她,可偏偏他越走越近,关键是,连眼神也一直带着些逗弄笑意,轻飘地落在她身上。

    完蛋——

    许馥立时激灵起来——就不应该听信他的鬼话在教室里等他!他一定是想让她在本科生面前丢人吧?

    他刚刚问的什么问题啊?天,她肯定能回答上来的好吗!她可是高材生来着!

    关键是他问的是什么问题啊?让分享什么?

    还有几步就要到她身边时,陶染突然刹住脚步,话筒一偏,递给了她前面的女孩。

    许馥长出一口气,总算把如鸵鸟一般埋着的脑袋抬了起来,装作无事惊慌,淡定地扫了一眼陶染。

    他听着前排女生的回答,视线从她面前的桌子上刚刚抬起来,重新又落在她脸上。

    那神色竟然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许馥顺着他方才的视线轨迹下落,看到自己面前摊开的本子,是她刚刚无所事事时顺手写下的一行字:

    [警告你,敢叫我就不礼貌了,小陶。]

    她毫不犹豫,“唰”地翻过了那一页。

    “感谢同学们的分享。”陶染收回视线,重回讲台,“每一个神经病患都有自己独特而丰富精神世界,可能会认为自己是只小猫小狗,或是一只易碎的玻璃杯。”

    “神经系统的潜力是巨大的。可能有令人惋惜的折损,也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超常发挥。举个例子,很多失聪人群反而容易成为极顶尖的建筑师或数学家,因为他们对三维空间有独特的敏感度和见解。这就是颞叶损伤后产生的转移作用。”

    “‘走进寂静’社会实践项目,是我校和‘有声’语言康复中心学校、以及和闵医院耳鼻喉科专家共同合作的,针对于听神经瘤患者的听力重建,服务于听障人群的公益项目,欢迎大家踊跃报名。”

    下课铃声很快打响。

    以陶染为圆心的讲台上,围绕了一圈年轻大胆的女孩,她们刚以极高的分数考上这所高等学府的医学系,也才成年不久,正是对未来充满向往和憧憬的时刻。

    而陶染不论是外形、谈吐、家境还是履历,各方面都是如此完美,正与她们心中的医学理想型无限接近,因此聊天很快就脱离了课程本身,开始围绕起他的个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