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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撑起身子刚想撤开,高烧之中的陈闻也却好像敏锐地感受到了她萌生的退意,手上轻轻使力,便将她整个人拉入了他怀中。
“求你了,姐姐,”他迷迷糊糊地低声恳求,灼热的吐息洒在她耳畔,“……这次让我把梦做完吧。”
第18章
陷入怀抱的瞬间,许馥脑海中不断在蹦出那些关于陈闻也的报道页面。
陶染送她回来的一路上她还看了一篇,叫什么……
[专访陈闻也:从冠军走向冠军之路]
大概是媒体夸大其词,将他的形象塑造成了一个痞气冷傲的富家公子哥儿,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连着配图都有一股倨傲之意。
比赛时头盔戴得严实,采访时也很少笑,还经常大放厥词。
尤其是他刚获F2正赛资格时,媒体问他的目标是什么,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目标当然是夺冠。拿不到冠军的比赛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这一句话被媒体截出,当时还被不少网友喷了,说他是被宠坏的富二代,分析他的赛车之路投资了多少个亿。
但一切风言风语都在他真的获得F2正赛冠军时统统打破,义勇军进行曲响彻国际赛道的时刻,他翻开了中国赛车的崭新一页。
也就那张照片有点笑容了。
他双手高举着五星红旗,鲜艳的红色在他头顶飘扬,碎发汗湿,笑容明亮,露出两颗小虎牙,正是意气风发、骄傲不逊的少年人。
然后继续大放厥词,说,“接下来我的目标,是拿世界冠军。”
好好好,好一个世界冠军。
能不能先放开我?
许馥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如今的、真实的他,正双手紧紧把许馥揽在怀中,完全不允许她逃离开来,活像溺水的人抱上了根浮木。
柔软的脸颊无意识地蹭着她的脸颊,撒娇似的嗅她,吐息过于灼热,蕴染在她耳后,将许馥的心都融化。
……他现在是病人。
浮木许馥安慰自己。
他的怀抱意外的坚实沉厚,于是许馥难得耐下了性子,干脆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窝在他怀里,等待高烧的人再度睡去。
-
自从离开她身边后,陈闻也总会梦见她。
在美国时,他一直不断梦到过去的回忆。横跨大洋彼岸的距离,让她的一切哪怕在梦中,都如同高不可攀的明月,难以接近,不可捉摸。
这样他已知足。毕竟连梦也弥足珍贵。
所以每个梦境都被翻来覆去地回忆和拆解,变成他人生中深重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而如今回到她身边,梦境越来越真实,也越来越新鲜且无法预判。
他开始梦到他和她的未来。
梦到一些他以前从不敢设想的事。
今晚的梦里一直很冷,冰天雪地里,他顶着寒风在昏暗中踽踽独行,不能松懈,也不能休憩,直到她出现——
轻轻抵着他的额头,明眸善睐,就在他眼前。
那么那么近,世界突然就明亮起来。
她的怀抱温暖,气息馥郁,在冷冽中为他遮挡了风寒,让他终于可以停下脚步,短暂地休憩片刻。
怎么会做这样好的梦?
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在谁的怀里,陈闻也一颗高悬的心慢慢松散,丢下了防备,很快陷入深沉的熟睡。
许馥百无聊赖地用指尖在他手感很好的胸口画着圈,等他呼吸终于变得均匀绵长,总算小心翼翼地在他的缠抱中半坐了起来,费劲地脱掉外套,又将那厚实的毛毯拽过来,将蜷缩的人儿包好了。
闲着也是闲着,她干脆打开了电视,把声音调小了一点,和往常一样看起肥皂剧来。
陈闻也好似舒服许多,眉眼舒展,一只手臂沉沉地搭在她身上,脸颊贴着她穿着薄薄丝袜的大腿,再也不动作,睡得安静又乖巧。
许馥强行看了两集电视剧。
今天的电视不太好看,总让她跑神,忍不住看身旁的人。
电视剧男主好像还没陈闻也长得好看。
今天肯定不能说让他搬走的事了……这莫名让她心中松一口气。
赶人走这种话,就算表达的再委婉,意思也就还是那么个意思,总归是不太好听。
本来就难说出口,怎么好又挑人家生病的时候?
等他痊愈吧。
等他好起来,就说他病情已经稳定,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就好。
他那么聪明,肯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想着想着,许馥发现陈闻也体温随着房间的温度开始逐渐攀升起来,脸颊也慢慢变得滚烫潮红。
过了一会儿,热得受不了,又开始往许馥怀里钻,大概是她身上温凉,正好解了他的焦灼。
高烧迷糊的陈闻也高歌猛进,清醒理智的许馥节节败退,只能抚上他不安乱蹭的脑袋,像撸小狗似的,顺手揉了他几下,最后干脆把手放在了他头顶,他很快便重又安静下来,好似又能忍耐下那难受了。
但抵着她肌肤的额头已经开始有些灼人,烧到这个温度,真的得吃药了。
许馥轻轻拍拍陈闻也的脸颊。
要对他客气一点,礼貌一点,她想。
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小屁孩了,人家是大明星、为国争光的赛车手……
陈闻也一动不动,连睫毛都没跟着颤动,但小臂却收紧了些,揽着许馥的腰加了力气,生怕她跑了一样,让她喘不过气来。
许馥耐心一秒售罄,她加大了力气,毫不留情地“啪啪”狠拍了两下,叫他,“陈闻也——”
不知道是打得太疼,还是她的声音多少起了点作用,他终于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
许馥抓住时机,立即推开他,翻身下了沙发,恶狠狠道,“你发烧了,起来吃药。”
“唔,”陈闻也刚睡醒,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模样,声音也哑得很,“……你回来了。”
“我——”许馥憋气,看着他脸上浮现清晰的五指印来,勉强忍了,“对,我回来了。”
“……不用吃药。”陈闻也看着她起身去倒水,也支起了身子,懒懒道,“发烧有什么,睡一觉就好了。”
他还挺有自信,只晃晃有点头晕的脑袋,道,“现在感觉不冷,睡得还挺舒服,说明不会烧得更高了,一会儿出了汗就退烧了。放心。”
许馥在抽屉里找药,背对着他,悠悠道,“你常发烧?”
“当然不常发烧。”陈闻也想到自己一见面就住院,住在一起没多久又发烧,生怕留下个体弱多病的不良印象,莫名其妙开始了自证,“这都是偶然事件,我身体很好的。别找了,真不用吃药。”
许馥挑挑拣拣,“我还以为你久病成医了呢。”
陈闻也笑,“哪有那个水平,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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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没那个水平就好。”
药片和一杯温水重重放在他面前。
用力太猛,水在杯中左右摇晃,险些溅出来。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许馥黑着脸,沉声道,“给我吃药。”
陈闻也呐呐“哦”了一声,伸手拿药,又被许馥打断,“你晚上吃饭了吗?”
他不敢造次,掀起眼帘看她一眼,又迅速垂下,老老实实,“……没。”
那半边脸颊更红了。
他欲语还迎的表情让许馥觉得有点好笑,声音也轻了几分,“饿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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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饿。”
“最好是。”
许馥说着,旋身进了厨房。
“我来做。”陈闻也立刻站起身来想往厨房走,但眩晕感猛地袭来,他扶了一下沙发靠背,蹙眉阖眼缓过这股难受劲儿。
“陈闻也,坐下。”
熟悉的女声从厨房传过来,很温柔的命令,有点儿像训小狗。
陈闻也乖乖坐下了。
他探着脑袋扒着沙发靠背,问,“点外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