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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家了吗?
在做什么呢?
去约会了么?
今晚她还可以陪他视频吗?
她临下班前还来查了房,嘱咐他晚上要乖乖睡觉,他点头答应了,正犹豫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她却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起身离开了。
而他根本无法从那安静的世界中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能听到就好了。哪怕只言片语,至少也能够知道他能不能帮得上忙。
而不是像现在,废人一个,不拖累她就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陈闻也今晚心神不宁,完全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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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好吗?
手机调成震动模式,就放在手边,却非常安静。
他终究还是拿起了那手机,发出去了一条消息。
-
临下班时,许馥被调了晚上的急诊。
原来晚上排急诊的梁医生老婆住在楼下妇产科,比预产期提前了快一周发动,他心神不宁地在科室转来转去,惹得陶教授心烦。
“没事,应该没事,”梁医生踌躇着,“医生说……”
“快下去吧,”陶教授嫌他啰嗦,“这儿少了你也能转,楼下少了你等着秋后算账吧。”
说完,给许馥拍了个电话来,许馥一听忙道,“我顶着就行了,梁医生快下楼吧。”
梁医生这才匆匆离开。
于是许馥意外迎来了让她印象极其深刻的一夜。
患者颈部被砍伤,鲜血疯狂地涌出,她大脑一片空白地下着命令,觉得声音冷静地不像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一切行动凭借扎实的基本功和救人的本能。
二值医生来了后她便被替换下来,但心却仍一直狂跳,直到患者情况稳定下来,许馥才感觉重新拥有了呼吸的权利。
冷静被卸下,她打开水龙头,抬头望见镜子里惶惶然的自己。
脸上、脖子上、白大褂上都是鲜血。
鲜血还温热,像被枪炮击中后绽放的花。
许馥平静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好奇怪。
她发现这花好像在镜子中不断地绽放地更大,更诡异。
顺着她的脖颈攀升,让她的脸面目全非;又开始下降,向白大褂里延伸,捂住她的胸口。
最后开始扼住她的咽喉,让她喉咙发紧,太阳穴拼命地跳动起来。
好想吐。
她低头遏制干呕的欲望,用冰凉的水拼命地洗手,洗脸,洗到理智回笼为止。
又做了几个长慢的深呼吸,许馥像终于想起什么,看了一眼手机。
【陈闻也:在吗?】
……在吗?
许馥蓦地笑出来。
……白痴么?
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会发这样土得掉渣的话啊?
有没有点撩妹技巧的?
不过这么晚发消息的话……不会是耳朵哪里不舒服吧?
她表情一凛,连忙换了衣服就往病房走。
步伐匆匆,朝着医院明亮通道的尽头。
好像是去救人,却也好像是去求救。
第28章
……这句话好像有点白痴?
陈闻也消息一发出去就开始后悔,怎么看那聊天框怎么难受。
他聊天经验不够丰富,也说不出是哪里难受。
好像是不应该用问号作结尾?
用问号作结尾看起来像是在逼迫她回复似的……
应该发一条日常,比如分享一下自己的生活或者什么,总之应该让她回或不回都不觉得尴尬才对。
她已经拒绝了他的告白,这样应该会给她造成负担吧?
果然,等了好久,那手机仍然安静。
陈闻也缓缓吐出一口气。
人本来就不应该有这些贪心的期待。
尤其不应该把“生病”作为软弱的借口,更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一点幼稚、冲动的小情绪就去打扰对方。
他明明从小到大都是个自立自强的人来着,怎么总是在许馥这里冒傻气?
陈闻也痛定思痛,干脆利落地把手机放在一旁,打开电脑,继续埋头画图。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他余光看到门被推开,一抬头,看到许馥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不叫护士?]
陈闻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吓了一跳。
因为许馥脸色极为苍白,而且像是刚刚洗了脸,皮肤上还带着细密的水珠。
“我……没事。”陈闻也小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陈闻也视线往下,突然倒抽一口冷气,沉声问,“你受伤了?怎么有血?”
许馥往下看。发现裤子上也都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她有点头痛地叹气。
来得急,换了白大褂,忘记换裤子。
[急诊接了个被砍伤的病人。颈部血管被割断了,我压他动脉来着,现在已经基本控制住,转给二值了。]
“被砍伤了?这深更半夜的?怎么让你去接?”
[属于我们头颈外科呀。不敢相信吧?深更半夜的烧烤摊是案件高发地。]
她语气很轻松,但陈闻也能看出她刚刚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颈部血管被割断,是什么样可怕的画面?
只是从这只言片语的描述中想象,陈闻也就感觉心被揪了一下。
许馥的工作应当比他想象中要更艰难,更复杂,更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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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也是从“你瞅啥”“瞅你咋地”开始的。喝了点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幸好你不喝酒。]
许馥边打字便露出了点笑意,很轻松的模样。
但那血迹太刺眼,这么仔细看,她额发上好像也有点深色的痕迹。
陈闻也伸出手将那一点抹去了。
许馥突然发现他们两个是有一点身高差的。
他微微低头看她时,眼神温柔又怜惜,让她搞不清到底谁是医生,谁是病人。
陈闻也很克制地没有触碰到她的肌肤,但她的心还是像被蝴蝶的翅膀柔柔撩过,泛起了一种奇异的痒。
“辛苦了。”他笑着说,“明明你也只是个小女孩,怎么会做这么厉害的工作?”
……说谁是小女孩呢?
许馥没好气地打掉他的手。
[叫姐姐。]
陈闻也从善如流,眸亮如星,“姐姐。”
-
陆时颖在家吃早饭,毫不意外地看见陆时零又喝得醉醺醺地回了家。
最近她哥跟个夜猫子一样,昼伏夜出,白天在家睡大觉,晚上出去喝大酒,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
桌子被陆家辉狠狠一拍,他沉声道,“坐下!”
呜呼。
陆时颖在心里为陆时零默哀。
咱爸终于忍无可忍了,自求多福吧。
陆时零准备上楼的脚步顿住,拐了回来,懒懒地往椅子上一靠,后仰着头,闭上眼睛。
“酒气熏天,像什么样子!”陆家辉怒道,“就为一个女人,没出息的东西!”
“……确实没您有出息。”陆时零半闭着眼睛养神,认错的语言诚恳,态度却挑衅,“女人换了又换,结果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陆时颖一听不好,默默地放下了筷子,往后战术性回撤。
果然下一秒,那桌子就被陆家辉掀翻了。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温热的汤撒了陆时零一头一脸,顺着发梢滴滴答答往下落,他却在陆家辉怒气冲天的辱骂中沉默良久,最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声音很轻,像自嘲,飘在一片混乱中,让人听不清,“可我不想变成你那样。”
“……我想她爱我。”
陆时颖默默站起身的动作一顿,莫名动了些恻隐之心。
但这恻隐之心不足以让她和陆时零一起,共同承受陆家辉的怒火。
“咳,”陆时颖轻咳一声,小声道,“爸,我先去上班了。”
没想到一句话又戳了陆家辉的肺管子。
“上什么班!”陆家辉发起飙来没完没了,指着儿子辱骂完后,又把矛头指向了女儿,“好好的公司不继承!家里缺你去当一个小破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