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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染的神情一瞬间变得阴鸷可怖。
但陈闻也根本不当回事。
他说完话就大步向前,去敲了那会议室的门,直接将陶染抛之脑后。
什么狗屁明星,给他脸了,搞这么大阵仗,让许馥一陪陪几个小时?
陈闻也板着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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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宋嘉屿好像又来了灵感。
他轻声试着哼唱,在那白纸上写写画画。盛郁在一旁坐着,难得地安静。
许馥发着呆,听着宋嘉屿不成曲的调儿,莫名回忆起奶奶离世时的模样。
这么多年过去,她竟然只记得奶奶温柔慈祥的笑容,完全不记得她离世时的空洞表情。
好奇怪。
她当时就在奶奶身边,那画面明明应该在脑海里的。
怎么想不起来了?
许馥回忆着——
她应该是哭着蹲了下去,然后抱起来奶奶,去看她的脸……
但怎么却没有印象?
为什么?
她有些费力地思索。
门突然被叩响了。
陈闻也推门进来。
他一只手随意地握在门把上,视线散漫地从宋嘉屿身上掠过,落在许馥身上,“……姐姐。”
嗓音放轻了,声线有些独属于少年人的磁性。
与记忆中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渐渐重叠。
……哦。
许馥怔怔地望向陈闻也。
奶奶是脸朝下跌倒的,血流了一地,那时候她太恐惧,拼命地将奶奶翻转过来,想拍拍她的脸,再让她起身来哄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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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双温暖的小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姐姐,”他说,“不要看。”
第53章
啊……是他啊。
许馥哑然。
那时候他才多大,怎么竟然会想到来捂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她怔怔问。
陈闻也不说话,只望着她。
纤长的睫毛像是柔软的勾,他轻轻眨了眨眼睛,许馥心便被牵引。
她不自觉地站起身来,轻声道,“我出去一下。”
宋嘉屿从面前的曲谱中抬了头,他手环在胸前,微微蹙了蹙眉。
盛郁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他转过脸来望向陈闻也,还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就被许馥轻轻拍了一下脑袋,道,“你陪好宋老师。”
“……哦。”盛郁应了,眼神从许馥身上飘过,又望向了陈闻也。
他从那句“姐姐”听出了些缱绻来,和他喊“学姐”的时候很像。
那缱绻让他产生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但陈闻也并没有看向他。
门被关上,许馥又轻声问了一遍,“怎么了么?”
陈闻也低低道,“……没事。”
“就是……想看看你们进度顺不顺利。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许馥坐了几个小时,感觉颈部有些发僵,腰也酸,她正好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两人便一起往楼外的花园走。
“不用。”许馥按揉着脖子,随意道,“本来是盛郁说,可以找他的朋友帮忙写个宣传曲,扩大点社会影响力,吸引更多的人关注残疾人公益事业。”
她觉得有趣似的,莞尔道,“没想到,他的朋友正好是个挺有名气的明星。”
深红色的痕迹消失了。
她的脖颈已经重新恢复了白皙,一尘不染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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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陈闻也转开眼神,不经意似地问,“什么明星?”
“歌手,唔,”许馥想起宋嘉屿臭屁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她补充了一句,“刚不是见了么,宋嘉屿,你应该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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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许馥有点惊讶,“是么?他很多歌很有名的。大街小巷放,短视频的BGM也经常用呢。”
“没听说过。”陈闻也像是对此事完全不感冒,声音淡淡的,过了几秒,才突然想起来似的,问,“……你上次说去看的演唱会……”
“哦,就是宋嘉屿的啊。”许馥笑意盈盈,“可火爆了,盛郁专门要了VIP席的票呢。”
她竟然去看他的演唱会。
……意思是专门让盛郁去要的门票吗?
陈闻也气息乱了一瞬,觉得心像被蚂蚁咬。
他安慰自己,这不算什么,许馥也来看过他赛车呢。
赛车比赛肯定比演唱会精彩吧?
不不不,对女孩子而言,演唱会应该比赛车精彩多了,肯定更有吸引力一些……
……
啊。
混乱的思考之中,他突然意识到,想这些事情是毫无意义的。
他不会再赛车了。
所以,以后许馥也不可能来看他赛车了。
沉默来得突如其来。
奇怪的是,许馥竟一时也没有找到话题讲。
她站在落地玻璃前,望外面光秃秃的树桠,望头顶湛蓝的天空,数那零星几丝的云朵。
数过一遍,忍不住侧身看他,发现陈闻也的脸色很是苍白。
“你怎么了?”许馥微微蹙起眉来,关切地问,“是助听器不舒服么?”
“……好像有一点。”陈闻也下了决心,他微微向她靠近一步,垂下头来,“可以帮我看看么?”
他的接近没有预兆,不打招呼,明明只是一步,熟悉的气息却突然浮现,让许馥有些乱了阵脚。
好像他试图将她圈在狭小逼仄的臂弯之间一样。
这可是在外面呢。
落地窗外人影匆匆,几个工人搬着陈闻也新购买的一堆办公用品走进走出,许馥莫名其妙地就后退了半步。
陈闻也保持着原样没动,只深深地望向她。
眼眸里碎光浮动,好像是不解,也好像是委屈和悲伤。
许馥轻咳一声掩下不自然,又向他前进一步,道,“我看看。”
她伸出手,好似要鼓起勇气,才能划过脸颊,落在他耳上。
动作慢慢吞吞,好像并不情愿。
她不情愿。
陈闻也突然就决定要放过她。
他开了口,声音很干涩,“助听器没什么问题。”
许馥松了一口气似的,立即收回了手,随即蹙起眉来,开始兴师问罪,“到底有没有问题?”
“没有。是我有问题,”陈闻也好看的眉宇微拧,眼眸低垂着望她,像追问,也像恳求,“……我做错什么了吗?”
许馥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对我的态度有变化。”陈闻也直白地道,“为什么?”
许馥心里一跳。
这小子怎么这么敏锐的?
竟然也不弯弯绕绕,上来就问到了点儿上。
“……没有啊。”许馥死鸭子嘴硬,“哪里有变化?”
陈闻也思维很流畅,声音也委屈,“第一,你抵触与我的眼神接触;第二,你拒绝我的靠近;第三,你好像在刻意和我保持距离。”
他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双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睛望向她,不得回答誓不罢休,“为什么?”
许馥后悔了。后悔死了。
她就不该问他。
她指望他能给出个什么回答?
不是,正常人猛地被这样反问,不是应该卡一下壳,或者说“不知道哪里有变化”之类的一些模糊回答,然后她就可以跟着糊弄过去了么?
怎么着,还真是思考分析过了,带着问题来的啊?
真服了这种没谈过恋爱的菜鸟。
又敏锐,又迟钝,问出这种问题,简直让她没法回答。
怎么回答好?
因为你陈闻也小时候只是个可以任我搓揉捏扁的小跟屁虫,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如此有魅力,如此性感的男人,让我没法招架?
因为我们在家里疯狂亲吻,吻到筋疲力竭地相拥睡去,却没做到最后一步,让我心里留了个时时惦念的尾巴?
还是因为你分析我身边的男人分析得过于准确,又胡乱说什么“稳定的关系”,还说“这些男人里,你也是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