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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听不到(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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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呀,”许馥道,“先看看他什么时间方便吧。”

    盛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他什么时间都方便。”

    许馥笑了笑。

    这几天到了月底,为了向公众公布慈善捐赠款项的后续进展,他们也开始对“走进寂静”涉及的各项目进行盘点。

    不盘点不知道,时间没多久,干的事情可真不少。

    “哦,对了,”许馥翻着手里厚厚一沓材料,问盛郁,“陶染今天有课么?”

    “陶教授,”盛郁想了想,“应该一会儿就会过来吧。”

    “嗯,”她道,“你看到他和我说下吧。”

    “好。”

    盛郁靠在桌子上和她说话,身子也不自觉地向她倾靠,遮挡了她的视线。

    她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从缝隙的余光之中望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唇型可真性/感,此时轻轻地抿着,却让人想起水光潋滟时的模样。

    许馥的笑意顿时变得有点僵。

    他倒是很平和淡定,扫了一眼她和盛郁,只在许馥的另一边落了座,将保温杯轻轻地放在她身旁。

    男人在身旁坐下,明明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仍然让她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总是想到那夜幕降临之时。

    “……这样对么,姐姐?”

    ……

    现在回忆起来,许馥的身体都有些发僵。

    她神思不属地随意敷衍了盛郁几句,余光看到陈闻也抬手看了眼表。

    “饿了么?”

    像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不饿,”许馥咽了下口水道,“我吃得很饱。”

    “那我开完会晚点再过来?”

    “嗯嗯,”许馥胡乱点头,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多问一句,“开会?”

    “嗯,远也科技。”陈闻也很平淡地道,“就在隔壁,很快回来。”

    隔壁?

    ……隔壁!

    许馥想起那栋堪称城市地标的,高耸入云的大楼,想起那高贵奢华的石材,和极具现代科技感的玻璃幕墙。

    这么想来,好像确实总在播放着点儿她完全不在意的汽车广告。

    “……好,去吧,”她手指抚上胸口那崭新的钻石项链,那是陈闻也出门前亲自给她戴上的,他挑选的项链。

    然后勉强将那惊人的产业与面前的年轻男人结合起来,“陈总。”

    -

    陶染每次路过这栋办公楼时心情都会很烦躁。

    “远也科技”四个大字异常张扬招摇,据说是陈氏的家族企业,之前并不叫这个名字,是继承人陈臻与其爱妻叶灵婚后育有一子,取名“陈闻也”后,顺便将公司也更了名。

    他们竟然为了自己的孩子改了公司的名字,只为祝福陈闻也能够行稳致远。

    而他呢?

    他不由得想笑。

    “陶染”,希望他沾染上什么呢?

    染上他那从未见过,却也从未离开的哥哥,陶然么?

    “陶染,陶然,”他小时甚至还诘问过父母,“别的兄弟也会起一模一样读音的名字么?”

    “我甚至不知道你们看着我的时候在叫谁。”

    “是面前的我,还是那个早死鬼哥哥?”

    母亲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得。

    但父亲的那个巴掌有多狠,有多疼,他倒是记忆犹新。

    家庭实在是非常无聊的东西。

    天生就要和那些恶心的人绑定在一起,到了成年也不能完全剥离开来。

    感情更是奇怪。

    他不懂一个人为什么明明只存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却可以在之后的数十年内都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记。

    这么说来,人类就是恶心的,软弱,卑鄙。

    只为一己私利,可以随意地捏造,玩弄另一个生命。

    谁不是这样呢?

    他自己也是一样。

    温文尔雅的微笑假面,出类拔萃的学习成绩,乐于助人的热心形象……

    他慢慢学会通过伪装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却在得到之后却发现,也不过如此罢了。

    父母的爱,朋友的爱,未免也太廉价。

    他也不稀罕了。

    他只觉得脏。

    更觉得孤独。

    如此无聊的人生,愚蠢的生命,到底谁会感恩活着?

    这样的念头生根发芽,日渐茁壮,驱使着他——

    到了那一天,他在实验室里赏玩着那手术刀时,突然发现那锐利一面和自己脆弱的手腕格外配。

    不,是殷红的鲜血,才和手腕配呢。

    想到那大朵大朵即将绽放的血色玫瑰,陶染突然感觉无比的期待。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应该会很漂亮吧?

    ……不如用鲜血染红他一片空白的世界试试?

    是许馥,她打扰了他的雅兴。

    “那什么,学长,打扰你一下,”她推开门凑过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最近如果我男朋友问到你,可不可以说我正在做实验,比较忙?”

    陶染微微挑起眉,理解的、礼貌的淡笑很快浮现在脸上。

    他放下了那把手术刀,轻柔道,“……可以。”

    从许馥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吸引了陶染的注意力。

    他觉得她和自己是一类人。

    陶染喜欢她面对男人时那种诚恳温柔的表情,他可以敏锐地从她那表情之中看出背后真实的漫不经心。

    别人看不出来,但他可以。这难道不是一种心有灵犀?

    她是玩心很重的猎人,是残忍恶劣的刽子手,把这些虚伪软弱的人玩弄在掌心,将他们高高抛起,又重重跌下。

    是喜欢那种刺激么?

    还是享受对方跌落时的痛苦表情?

    陶染很想知道。

    等她玩够了——

    他想要和她聊聊。

    “……学长,”他听见温婉的女声响起,不知道哪里,好像和以往有些许不同之意,“有空么?我们聊聊。”

    ……或许就是现在么?

    陶染勾起了一抹温润的笑容,突觉心中有些忐忑和期待,“好。”

    他跟着许馥走进办公室。

    视线毫不遮掩地、贪婪地望着她的背影。

    从她微微卷着的发,看到洁白小巧的耳朵,随着步伐摇曳着的姣好身姿。

    他不知道已经这样望了她多久多久。

    他很有耐心地等着她玩累,等着她去面对、去了解真实的自己,也接纳真实的他,然后他们都会成为彼此的唯一。

    她会独属于他一人,他当然也会独属于她一人。

    ……

    许馥思索了下,还是将那门锁上了。

    她在他对面站定。

    陶染好整以暇地望向她,眉目宠溺,“想聊些什么?”

    “学长,”她抬起眼,目光笔直地望向他,“陈闻也是我的男朋友。”

    陶染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但声音依然被怒火烧灼到滞涩,“……哦,这样。”

    许馥平静的目光落在他微微颤抖的脸上。

    “你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可能会有些失礼,但我还是想请问一下——”

    “或许是和我有关么?”

    ……

    下了那个夜班后,陈闻也带她去了公园回血,第二天上班时遇到胡蝶,突然又想起那个没聊完的话题来。

    “胡蝶,你是真的觉得陶染喜欢我么?”

    胡蝶不当一回事,“是啊。我一直都这么觉得来着,你怎么会不知道?”

    “好好说。”许馥蹙起眉来,“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胡蝶看她神色凛然,自觉兹事体大,也认真了起来,“我想想。”

    她思索了一下,“你不在医院时,他从来没有来医院找过陶教授。一次都没有。你在的时候就常常来。”

    “这可能只是偶然事件。”

    “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这可能只是主观感受。”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胡蝶猛地一拍大腿,“你记不记得你刚来规培的时候?那时候咱俩还不太熟悉,所以我就是看了个热闹,后来也忘记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