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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时候谈了个很有书卷气的小白脸,好像学习特别好但是很清贫那种,来医院找你,衣袖都洗得发白,记不记得?”
许馥勉强回忆着,“好像有点印象。说重点。”
好像刚谈恋爱的时候相处得还挺愉快的,她知道对方的家庭条件,出去约会时常顺便就付了,对方虽然很不愿,但也很有傲骨,红着脸说以后一定会成千上万倍地请回来。
后来不知道怎么,对方就开始特别在意钱的事情,什么事情都要抢着付钱,许馥为了迁就他,还要考虑降低生活质量,实在是很麻烦,于是就提了分手。
“我听到陶染和那男孩聊天了——他说话虽然很客气很礼貌,原话我不记得了,但话里话外就是说人家没钱,配不上你的意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确定?”
“确定!”胡蝶拍着胸脯,“那时候我还觉得陶染这人怪好嘞,劝那男孩别浪费青春,后来一想,管他啥事儿啊?狗拿耗子,肯定是喜欢你。”
……
“什么误会,”陶染好似不太理解地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许馥轻轻叹一口气。
“我查了洗车中心的监控。”她道,声音平淡,带着隐隐的不悦,“看到你踢了他的助听器。”
随着这句话出口,室内的空气骤然安静了下来。
沉默像胶水,将他们周边的氧气粘滞,让人渐渐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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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馥打量着他,薄唇微抿,并不打算主动打破这沉默。
“……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陶染抬眼望向她,“你会相信么?”
许馥神色很平静,“说实话,不会。”
就算不是故意的,也会帮对方捡出来,道歉才是。
但监控里陶染自始至终就趾高气昂地站在那里,望着俯身蹲下的那个男人。
那是她的男人——
向来骄傲的、意气风发的男人。
他们在聊什么?
为什么吃个饭的功夫,陈闻也就会变得像只湿漉漉的流浪狗一样伤心?
直到胡蝶告诉了她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起来。
“那么,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的,”陶染道,“……你会怎么想?”
“我当然会不开心。”许馥道,“但也会想知道原因。”
她问,“为什么?”
“为什么。”陶染低低地重复她的话,停顿半晌,问,“你想问的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是,为什么要欺负他?”
许馥完全不明白他再说什么,只莫名其妙地蹙起眉,“有区别么?”
陶染眉目平和地望向她,好像很执着于这个回答。
“这两个问题不就是一个问题么?”许馥被绕迷了,耐心也所剩无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欺负他?”
陶染明白了。
她根本就不在意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苦衷,也根本没打算各打五十大板。
她只是纯粹地为她的小男朋友来讨公道了。
他觉得有点好笑。
“因为我觉得他很蠢。”
他冷声道,“我不想你在这些蠢人身上浪费时间。”
陶染突然变得很不像陶染。
但许馥却奇怪地认为,从他口中说出这些话十分寻常,完全没有感到违和。
她眯起眼睛来,“……你觉得陈闻也很蠢?”
想了一想,她又稍微有些泄气,“好吧。有些时候是挺蠢的——但是我愿意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而你,又为什么要如此高高在上地来管教我的时间?”说到这里,她语气不免有些冲,话音落下,又突然想到了陶教授和张阅雨,勉强压下性子,最后一句放轻柔了一些,“……我实在是不明白。”
她试图缓和气氛,并为他找台阶下,“可能我们认识的时间长,我把师父师母当成亲人,你也真的把我当成了亲人,但我毕竟已经是个成年人……”
她听到陶染的轻笑。
“我怎么可能会把你当成亲人?”
“亲人那样的定义——根本不配出现在你和我之间。”
陶染向她一步步走近,许馥突然感到他的情绪很不对劲。
从那双一潭死水的眸子里透出了星星点点的疯狂。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那你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是什么定义?”
陶染声音很轻,眼神极执拗,“我爱你,馥馥。”
“我真的很爱你。朋友、亲人、爱人、灵魂伴侣——这些都不足以去定义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我希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想要那种交融着的,不分你我的关系。”
许馥在心里爆了粗口。
她扶着桌子慢慢后退,余光寻找身边趁手的东西,一边望着自己与门之间的距离,顺便将桌面上一把的手工剪握在手心。
门突然被人敲响。
“咚咚咚”地,声音很急,门把手紧接着被人粗暴地试着拧动,“馥馥——”
“……学长,”许馥稳住心神,扯起一抹笑,“有人在敲门呢。”
陶染仿佛根本听不见一样,他视线痴迷地向她步步靠近。
敲门?
还不是那个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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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聋子,到底为什么要来打扰他和许馥的生活呢?
他凭什么呢?
他甚至听不到。
为什么却会被人爱着?
爱,难道可以试没有理由、没有条件的么?
敲门声停下的瞬间,那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陈闻也大步生风地向许馥走来。
她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有事没?”他问,声音很急,检查她的动作有点像在机场做安检。
“没事。”许馥瞬间放松下来,呼一口气,想了想,还是道,“……是我不小心锁的门。”
说着,她略显迟疑地望向陶染,却突然愣住了。
陶染没说话。
刚刚陈闻也检查许馥有没有事的时候,他看到了她微微举高的手。
纤细修长的指尖里,竟然捏了一把剪刀。
很奇怪,他突然就看不清楚她了。
泪水混乱无序地涌出,但陶染只是微微歪着头,带着些迷茫地望向她。
他可以理解她生他的气,也可以理解她会拒绝,甚至完全可以理解她并不爱他。
毕竟连父母都不爱他,他为什么能寄希望于她会爱他呢?
但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拿起锋利的武器面对他——
明明,明明,他只是想试着给她一个柔软的拥抱啊。
他在这一瞬间完全失去了控制表情的能力,泪水大颗涌出,显得人极为狼狈,让许馥蹙紧了眉。
“学长……”
陈闻也与她同时开了口。
“喂——死疯子。”陈闻也骂人时音色懒洋洋的,带着点狠意和痞劲儿。
“你吓到了人,”他牢牢地将许馥护在身后,眉目阴沉起来,肌肉绷紧,像极了蓄势待发的猎豹,“自己哭个什么劲儿?”
-
陈闻也心有余悸。
开完会回来问了盛郁,知道许馥和陶染在一起,只能耐心等待。
但越等心里越打鼓,还是去敲了门。
发现门被反锁的那一刻,他简直急火攻心,贴在门边听到了陶染几近疯狂的低语,和许馥看似冷静实则却有一丝慌乱的安抚。
于是立即破门而入,但也生怕晚了那么一会儿,酿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之后的时间,他简直就像个保镖一样对许馥形影不离,
“……女厕所,也要跟着么?”许馥冷脸问他。
他们项目的工作人员不多,卫生间连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他是怕她自己失足掉坑里?
“你去吧,”陈闻也坚定道,“我就在这里。”
“……”
这保镖在人前还能和她勉强保持几米的距离,到了晚上就软硬不吃,一定要和她亲亲蜜蜜地贴在一起。
“看吧,我就说他真的有大病,一定要离他远点。”陈闻也将许馥搂在怀里,脸颊蹭着她脸颊,不太高兴地嘟囔着,总觉得就这么放过了陶染也太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