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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从外面看大气尊贵,内里宽敞舒适,铺着层薄薄的蓉覃毯,一樽小巧的白玉双头麒麟香炉置在小几上。
蔺长星低头进去,盘膝而坐,淡淡的檀香味若有似无地萦绕在车里,却定不下他的神。
王妃手中端着盏青瓷绘彩的小茶杯,听到声响,象征性地抿上一口,用帕子擦了嘴。
蔺长星露出得体的微笑,硬着头皮问:“母亲怎么来了?”
燕王妃不动声色时难掩雍容华贵,让人见而生畏,一旦开口,还是那副娴静若水的模样。
她抬眼柔柔看向儿子,语气里并无责怪与质问,“你两夜不曾归府,虽说这么大的孩子了,我还是放心不下,想着过来接你回家。”
蔺长星原本还满身防备,听了这话,抬头看她,似有愧色:“儿子不孝,不声不响地出城,让母亲为我担心了。”
燕王妃自他上车后,目光便温柔地钉在他脸上,待他抬头,她当即瞧见他眼下的乌青。他的样子何止是昨夜没睡好,这两天也不知瞎忙了些什么。王妃不便细问,一口气堵在胸口。
蔺长星还不知自己露了马脚。
他前夜只睡了两个时辰,就匆匆爬上山去等谢辰,昨夜又仗着谢辰纵容,折腾到四更天。这两日休沐不比当值轻松,不是在赶路就是在挥汗,的确没歇息到,只是心里高兴罢了。
他是练武的身子,不易觉得乏累,然而脸色却瞒不过人。
眼瞧着乌云愈发浓厚,马车掉头,辘辘地往王府去。王妃给蔺长星倒了杯热茶暖身子,柔声问:“出西门去做什么了?”
蔺长星神情一顿,吹了吹茶水,才道:“去了落霞镇。昨天夜里镇上有灯会,母亲晓得,儿子在南州时便喜欢看灯。昨夜随意寻了个地方歇脚,今早起的晚,吃过午饭便赶回来了。”
王妃不疑有他,点点头:“你平日公务繁忙,得闲去瞧瞧也好,怎么没买盏灯回来?”
蔺长星从善如流地回道:“都是些民间的书生所画,画工粗糙,看看便罢了,买回京城还不让人笑话。”
“是了,南州的灯艺享誉大楚,落霞镇自然不能比。你若喜欢灯,今年上元节好好上街瞧一瞧。”宴京城的佳节历来热闹,明年将是儿子在她身边过的第一个上元节。
王妃掩帕笑道:“你嫌贺岚吵闹是不是?不愿带她去落霞镇观灯,她的状子递到了我这里。”
蔺长星纳闷,皱了下眉。
王妃当他生气,与他解释:“并非她主动告状,是我今早登贺府,顺口问她你去了哪儿,她才向我说你去看灯去了。”
姜还是老的辣。
明明已经得了答案,还特地再问他一遍,显然是刻意为之。
蔺长星松了口气,一阵后怕,好在贺岚机敏,差点没对上。
“并非仅是嫌她吵闹,女儿家夜半不回府,传出去让人说闲话。何况这一来一回舟车劳顿,她哪里经受得住?”
王妃定了定心,老生常谈地劝他:“那便好,你与岚儿是表兄妹,自当比别人更亲才是。”
她始终不曾将话挑明,可她所作所为,又无不在暗示蔺长星,她中意的儿媳妇是贺岚。
且不说蔺长星心里已经有了谢辰,便是他没有喜欢的人,他的婚姻大事也决不能由着王妃的喜好来。将来是他与人同床共枕,养育子孙,不是他的母亲,她喜欢又有什么用。
然而他也明白,宴京人听不明白这个理儿,只当是离经叛道之语。他索性装糊涂,默不作声,不想与其争辩。
王妃等了一会不见他吭声,转了话头,“回去歇歇吧,昨夜观灯,前夜陪你表哥参加夜宴,当真是玩得快活。得亏你父王在宫里,你舅父又离京办事去了,否则定要骂你们胡闹。”
贺裁风那夜替他打掩护,年轻人爱玩,王妃显然深信不疑。
蔺长星挠头,孩子气地笑了笑,与王妃表孝心道:“下回再休沐,长星必不到处乱跑,留在王府好好陪母亲。”
“你有这份心为娘就知足了。”
回到王府,蔺长星吃过晚膳,沐浴后倒床就睡。
隔日苦兮兮地花了一个上午,赶累积下的活,下午抽了功夫,拎着首饰衣料前去贺府。
昨日对王妃的说法是:“表妹生我的气,我当去给她赔礼道歉。”
王妃喜笑颜开,大为赞成:“我儿懂事,岚儿气性大却好哄,你这做哥哥的可得包容。”
蔺长星先去拜了贺家的舅母,贺夫人是个顶疼晚辈的性子,见他穿着官袍直夸威风。
“你自个儿过去就是,裁风与岚儿都在屋里呢。”
蔺长星风风火火到了贺岚的闺房,将礼物放在桌上,“都是你平日里喜欢的,若还有想要的,自己去买,记在我账上。”
贺岚不问也知他态度为何这般好,她刚染完指甲,正等着干,抬着十只爪子就坐下了:“骗过去了?”
蔺长星佩服道:“你怎么知道我看灯去了?昨日我先说看灯,母亲才将你的话说出来。若是咱们俩没说到一处,那可糟了。”
虽然就算说法不同,也能再圆上,到底没有一次就合上让人信服。
他离开宴京那晚撒谎,说跟贺裁风去赴宴,再玩上两日。王妃虽不放心,架不住贺裁风巧舌如簧,还是同意他们出来。
只是当时目光之复杂,就差没把“洁身自好”这四个字刻在蔺长星脑门上了,以为他要趁着燕王不在家去眠花宿柳。
连贺岚都被他买通,本是能瞒住的,可那日进城看见王府的马车,他就知道计划有变。果然问了才知,贺裁风在宴京城里被王妃撞上了,左右谁都有,偏偏不见蔺长星。
贺岚得意洋洋道:“落霞镇的灯节由来已久,前两年哥哥还偷偷带我去看过。哥哥说你去了那边,姑母问起,我顺口便扯了这个谎。就算你圆不上,也可以推说是我无理取闹,没问清楚就瞎告状,无伤大雅啊。”
“你脑袋瓜突然这样灵活?”
贺岚不高兴地瞪他,“要不是想知道你的秘密,我才不帮你呢,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为什么要骗姑母?你究竟干嘛去了?”
贺岚纯粹是孩子脾气,帮蔺长星骗长辈也只是觉得好玩,一旦觉得不好玩,说不定随时告发。
蔺长星斟酌了下,想到两家急着撮合他们,试探道:“我若说,我在落霞镇养了个外室呢?”
“你胆子这么大?!”贺岚捂嘴,唯恐天下不乱地说:“原以为我哥哥就算荒唐的了,没料到你更胜一筹!你的外室是有多美,才让你昏了头,你不怕王爷打断你的腿吗?”
这是隔岸观火看热闹者。
蔺长星彻底放心,贺岚对他绝无任何倾慕之心,否则以她的脾气,早就破口大骂了。
“我怕,但是我实在很喜欢她,舍不得错过。”他看着贺岚:“你不会出卖我吧?”
贺岚被他腻得牙根都酸,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我最爱保守秘密了,我哥哥的事情,我从来没说漏嘴过。只要你以后不欺负我,我就跟你站在一条船上。”
蔺长星保证道:“好,以后我再不欺负你。”
贺岚期待道:“我什么时候能见见她啊?”
不等蔺长星拒绝,她又嘟嘴摇头道:“罢了,一个外室,还不配见本小姐,且让她好自为之吧。”
蔺长星很想挥拳打人。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等了三十个春秋后,谢辰终于回京了。
蔺长星带着巡防营,又出现在城门口,这回没有上前拦车,只是坐在马上遥望。
马车经过时,车里人心有灵犀似的打开车窗,朝他的方向望去。
四目相对,温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