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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哪儿来的土匪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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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见魁四被带走,腿软的直接倒在地上。

    狠狠的喘了一口气后,她倏然间想到了什么,连忙去那间屋子里翻箱倒柜,直到从破箱底找到了让她痛不欲生的典妻契。

    她不识字,却瞧见丈夫的食指红印按押后,大哭了起来。

    从适才的对话里,她清楚,外面的人身份不简单,而魁四也不再是她的威胁。

    她转身,满眼是泪的跪倒在阮蓁和顾淮之脚前。

    “谢过恩人。”

    阮蓁目光顿住,落在妇人手里的典妻契上。

    心下彻底了然。

    那些穷苦人家,将妻子抵押出去,让妻子给没钱娶妻的男人生子传宗接代。这便是典妻。

    阮蓁心下没来由的一阵酸涩。

    这个世道,也就这样了。

    若她那次没被顾淮之拦下逃出临安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阮蓁看着地上的妇人。瞧着应当年纪不大,可却比同龄人老上许多。手上都是老茧,身上还有魁四留下的淤青。

    阮蓁在妇人面前蹲了下来,同其平视。

    她用最温柔的嗓音撕破了最残酷的现实:“你能被他卖一次也会有第二次。”

    妇人浑身一抖。

    她脸上的喜色慢慢褪去:“民妇知道。”

    偶一阵风过,吹的女子如玉耳垂上挂着的玉坠左右摇晃。

    “他能将你卖给魁四,可见,见钱眼开,压榨你却不顾你的安危。”

    阮蓁看着面色煞白是妇人,轻叹一声。

    “若你出了事,他无非有了银子后再娶。新人换旧人,而处境艰难的也由你成了你的女儿。”

    妇人被阮蓁的几句话刺激到双眼猩红,可偏偏无法反驳。

    事实正是如此。

    她比谁都清楚。

    丈夫就没把她当过人。

    家里是穷但没到吃不饱饭的地步。

    就连周边那一户家徒四壁,顿顿吃糠咽菜的人家,都没想过把妻子送出去,不是吗?

    那日魁四来接她时,她抱着女儿跪在地上对着丈夫苦苦哀求。

    丈夫把她扶起来,嘴里却埋怨她不懂事。

    那个枕边人说。

    ——你一走,家里就少了一个人用饭,多出来的口粮还能存下来换口肉吃。

    ——你娘家人都死绝了,你还指望谁给你做主?

    ——我知道你舍不得女儿,但也没让你们母子生离死别不是吗?也只是让你过去陪他睡几次,生了儿子后也就回来了。

    ——你若不愿,那便掂量掂量,这浪费口粮的小赔钱货,能卖多少银子,我记得满春院里在收,不低于五两银子。

    ——你且放心,我也不会因此亏待你,更不会看不起你。

    字字诛心,句句卑劣。

    说这些话,他连狗都不如!

    妇人哪里能指望他对女儿好!

    阮蓁见她神情恍惚,便又轻声道:“你想和离吗?”

    妇人一怔,倏然抬眸去看容色娇艳的女子。

    和离?

    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女子除非娘家势力足,有资格商谈和离,不然只有被休弃的份。

    阮蓁弯唇:“我名下有个桃庄,你若愿意,可去那里安身,每月皆有例银,也无需你签卖身契。我爱吃你做的蜜饯,想来做的果脯也是好吃的。”

    庄子是成亲次日敬茶,盛挽送的。

    妇人久久不言,滚烫的泪砸了下来。

    阮蓁说完,不免仰头,去看身后的顾淮之。

    “夫君可有好法子,让那人送出女童并同意和离?”

    顾淮之垂眸凝睇着阮蓁,不以为然:“出些银子便是了。”

    能把妻子卖出去的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对付这种人,也只有银子最好使了。

    女童到底不是男童,在穷苦人家眼里不能传宗接代,只要银子给足了,那边不说二话自然同意放人。

    阮蓁蹙眉。

    “这种人,为何还给他银子?”

    “他若狮子大开口呢?亦或是给出条件?”

    条件?

    这世上有几个人敢在顾淮之面前提条件?

    男人不屑一顾,冷声道:“若不肯,就割了他的手,按押即可。”

    嗯,把手跺下来,想按哪里按哪里。

    阮蓁笑了:“嗯,那就这么办吧。”

    顾淮之:???

    娇娇软软的小娘子,哪儿来的土匪气息!

    阮蓁心满意足的把头转过来,看向呆滞的妇人:“你觉着如何?”

    妇人感恩涕零:“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阮蓁提着裙摆站起身子,而后去拉顾淮之的衣袖:“夫君,回去罢。”

    自然有暗卫会留下料理这些事。她也无需担忧。

    顾淮之若有所思的看着阮蓁,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两人往外走去。

    “贵人,等等。”

    妇人跑去厨房,手里抱着这一篮子蜜饯。

    “贵人带路上吃罢。”

    阮蓁这次没客气,接了过来。往外走。

    只听身后“嘶”的一声,纸被撕成两瓣。

    妇人却犹不解气,那些个担惊受怕又受辱的日日夜夜,积攒出来敢怒不敢言的火气在此刻彻底爆发。

    她畅快淋漓接连着撕了好几下。

    而后对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磕了个头。

    顾淮之上了马车后,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阮蓁瞧。

    阮蓁被他盯得发毛。

    “怎……怎么了吗?”

    顾淮之面色严肃:“你瞧见鲜血淋漓的场面怎不害怕?”

    阮蓁淡笑不语:因为,你在啊。淡化了她对鲜血所有的恐惧。

    顾淮之拧眉:“你一柔顺女子,怎可说着那些打打杀杀的言辞?”

    “都说了,让你别学娘!我看日后除了请安,你少同她相处。”

    没成亲前,他恐吓一句,阮蓁都要吓得小脸煞白。

    如今倒好,竟然同意割别人的手。还很是兴奋。

    阮蓁一哽。她轻声道:“可我是跟夫君学的。”

    顾淮之:???

    他俯身,一把捏住阮蓁的脸,语气暗含警告:“再说一遍?”

    阮蓁眼波流转,实话实说,脸颊被捏住,她说的也有些含糊:“我是同夫君学的。”

    顾淮之沉默的松手。

    他沉默的垂下视线。

    顾淮之无端的郁郁。

    阮蓁擦了擦被顾淮之捏红的脸。

    “夫君适才是如何动手的?我还想看一次。”

    顾淮之冷漠,驳之:“你想都别想。”

    按照阮蓁的学习速度。他实在担心,小娘子回府没准就捏起石子开始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