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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费思被一个长辈摸着头,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似乎自己是一只刚出生的奶猫,被大人安抚着。
她抬头看着杨步龙怜爱和善的面色,心里不由得一陷。
她从小到大缺失的父爱,竟然在这一刻被一个于她而言还算陌生的男人带给了她。血缘在这一刻连接起了恻隐之心。
丁费思看着那幅睡莲,不知为何,此刻却仿佛真的能从那幅画里,见到二十多年前妈妈和兄长讨论这幅画的样子。
杨梓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
高大俊秀的青年站在丁费思身边,看她微怔,温柔地安抚道,
“费思,收下吧,小姑也一定希望你替她收下。”
丁费思抬头,看见杨梓的那一瞬有些微错愕。
众人见刚刚花近一亿买下睡莲的那个女孩,此刻和杨梓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气氛温柔,众人蒙圈片刻后,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个女孩不是杨步龙的小情人,是他的儿媳啊。
众人不禁恍然大悟。
这样说来就合理了,哄小情人哪有这么下血本的?难怪杨步龙愿意花一个亿给这个女孩买一幅画,原来这个女孩是未来儿媳。
长得清艳夺目,气质幽然,和杨家那个长相英俊出众的小孙子倒是檀郎谢女,一对璧人。
许久,丁费思终于对杨梓轻轻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将那幅睡莲包好,请丁费思填地址,他们送上门。
杨梓送她回酒店,那幅画则让人送到魔都的拍卖行分行暂存,等丁费思回去再去取。
丁费思回到酒店,心里那股动容仍旧让她心脏温融。
门发出咔哒的电子开锁声,祝野推开门进来。他大衣上落了些雪,一手拿着房卡,另一只手插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鬓若刀裁,剑眉横飞,一双凤眸总是轻佻而冷漠。
瑞凤眼其实也是凤眼的一种,凤眼的特点都是内锐外扩,眼尾上挑。但是祝野的凤眼线条清晰凌厉,看人的时候自有威压感,清贵万分,让人不敢相攀。
而瑞凤眼比凤眼细长,更多的是风流,并没有威压感。
可祝野这双凤眸哪怕冷漠疏离,却一样让人趋之若鹜。
他平时看人的时候都不全抬起眸子看人,常有高高在上的睥睨冷漠之感,似乎对方并不足以让他放进眼里。
但他定定地看着丁费思的时候,那双凤眸的威压感尽消,深情与宠溺之意流露,此刻便格外风流,比之瑞凤眼的风流还更胜几分。
祝野进门把沾了雪的大衣脱下来,随手搭在沙发上,就过来抱住了丁费思。
祝野垂眸看着她,眸光流转,
“有没有想我?”
丁费思弱弱道,
“才半天。”
祝野抱着她坐在床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那双凤眸专注地看着她,眸中波光潋滟,似带了勾子,“半天你就不想我?”
他一只手掌随意搭在她腰上,看着她的眼睛,薄唇一张一启之间,也有风流之态。
丁费思好奇道,“你进来就说这个,难道都不问一下我花一个亿买了什么吗?”
祝野摸摸她的头,宽大的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滑到腰际,把她搂进怀里,“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
丁费思被搂进他怀里,她却幽幽道,“但你的钱还是没花出去,有人替你花了。”
祝野眉头一紧,追问道,
“别人替我花了?”
丁费思靠在他怀里,“我本来想买一幅画,但是杨家的一个长辈替我付了款。”
“他说他和我妈妈关系最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信了。”
那种莫名的第六感翻涌,很难让她不动容。
祝野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她腰上,“所以你想回到杨家吗?”
丁费思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祝野也不欲多问让她心烦,转而道,“你买了幅什么画?”
丁费思郁闷道,
“莫奈的睡莲。”
祝野一愣,“莫奈的睡莲?”
丁费思才想起来祝野也是学美术的,这样举世闻名的画作一定让他也无比向往。
她抬头看祝野,祝野像是沉思着想什么,浓密的鸦睫微颤一下,他语气平静地道,“思思,这个价买睡莲,你赚了。”
丁费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叹了口气道,
“没花钱当然赚。”
祝野压低声音道,
“查理斯在国外也拍过一副睡莲,花了三个亿。”
丁费思惊讶道,
“三个亿?”
那这个价格确实赚大了。
祝野轻声道,
“如果你觉得接受的礼太贵,那我们还一个价值相等的礼物回去。”
丁费思苦恼道,“那我们能还什么回去呢?”
祝野似细竹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轻声哄她,“这你不用操心,我会看着办的。”
丁费思把脸贴在他怀里,咕哝道,
“最后还是花了你的钱。”
祝野的吻落在她唇上,只是浅尝辄止便低声道,“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想怎么花都可以。”
丁费思近距离看着他俊美如神只的脸庞,忍不住道,“哥哥,你这句情话杀伤力好大。”
尤其是用这张脸说,杀伤力简直是高射炮打蚊子。
祝野轻笑一声,吻又落了下来,温吞而缠绵,像是清冽的酒让人微醺。
落地窗外冬雪纷纷,一片萧白,而室内却温暖暧昧,像点了壁炉一样,将外面的风雪全都隔绝在外。
和祝野接吻就已经足够让人沉醉,尤其是再想到自己是在和祝野接吻,丁费思后脑就忍不住发麻。
哪怕过再久,祝野都是值得让她迷恋的人。
荷尔蒙的分泌在引诱她靠近祝野,越来越贴近祝野,往他温暖宽大的怀里钻。
祝野托住她的腰,缠绵而暧昧地吻她。
不知过了多久,雪已经停了。
丁费思靠在他怀里看窗外的积雪,整个人暖融融的,
“哥哥,我们回去了之后,就把睡莲挂在客厅里吧。”
祝野搂着他的小妻子坐在窗边,温声哄她,
“想挂哪里都可以,你喜欢就好。”
丁费思伸出手指点在窗户上,被她点到的那一小块地方的冰逐渐化开,“魔都很少这样下雪,但是首都下雪就很漂亮,要是魔都也下就好了。”
祝野微微抬起眸子去看外面,
“你喜欢首都吗?”
丁费思点点头,“这里很好啊。”
祝野轻声道,
“那你想认杨家,然后留在这里吗?”
丁费思本想说不,可是脑海里却滑过杨步龙和杨梓今天温声劝她收下睡莲的样子。
她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
祝野懂她的意思了。
她其实还是向往的。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没有归属感,而杨家是个大家族,很轻易就能给她这种归属感,如果杨家的人对她友好,她该多容易动心。
对于丁费思来说,这是一直渴望却触不可及的梦想。
丁费思的手机突然响了,丁费思要从祝野腿上起来去拿手机,祝野长臂一捞,直接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递给她。
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了高秘书严肃低沉的声音,
“费思小姐,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丁费思一下子从祝野身上跳下来。
既然出来了,那她要马上拿到手,提交给法院。
丁费思告诉高秘书:“我现在过去。”
高秘书却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艰涩道,“费思小姐,您不必这么着急。”他小心翼翼道,“鉴定结果判定,褚烟小姐和杨家确实有亲缘关系。”
丁费思蓦然僵直在原地,
“你说什么?”
高秘书抱歉地道,
“费思小姐,您可能要撤诉了,就算是上诉,您也无法被判可以继承岚风,因为褚烟小姐同样是您母亲的女儿。”
丁费思的脑子嗡嗡地响,一阵眩晕侵袭而来,
“不可能,她一定是在你们都没有看到的时候,找了机会换鉴定材料。”
高秘书在那边遗憾地道,“不,结果是真的,因为褚烟小姐替换样本的事情,我多留了个心眼。”
“从褚烟小姐那而揪下来的头发,每一根我都分别送到不同机构,做了和董事长的亲缘鉴定,但是每一份报告都显示褚烟小姐和董事长确实有亲缘关系。”
丁费思难以相信这个结果。
褚烟怎么可能是她妈妈的女儿?
如果褚烟真的是妈妈的女儿,为什么要偷她的吊坠?
丁费思失魂落魄地挂掉电话,祝野抱住她,“思思,这不对。”
丁费思完全失了魂,怔怔道,
“怎么不对?”
祝野把自己目前查到的疑点告诉她,“褚烟比你只大五个月,如果都是你妈妈的女儿,这可能吗?”
丁费思醍醐灌顶,喃喃道,
“对…这不可能…”
祝野安抚她,“我已经让澳洲的征信社在查她了,不用多久就会有结果,不要担心,你妈妈的遗物一定能拿得回来。”
丁费思双手环过他精瘦的腰身,埋在他怀里,不安定的心想从他身上获取温暖。
祝野温声道,“别怕,不管怎样,我都一定会帮你拿回来。”
褚烟的鉴定结果交到了钟寒弦手上。
钟寒弦都有些许意外。
褚烟也是她杨家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事?
难不成是因为褚烟辗转被领养多次,她自己也把出生日期记错了?
可既然是杨家的孩子,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去换鉴定材料?直接验不就行了吗?
钟寒弦面色一凛,
“去把褚烟叫过来。”
程管家连忙出去了,
果不其然,褚烟是岚小姐的女儿,她没有猜错。
褚烟进入钟寒弦的书房,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怯怯地道,
“外婆…”
钟寒弦皱着眉道,
“既然血缘没有问题,为什么还大费周折去换鉴定材料?”
褚烟弱弱地道,“我只是怕丁费思换掉我的鉴定材料陷害我,因为怕她在路上已经动了手脚,所以我又准备了一份自己的鉴定材料,去换她拿过去的材料。”
这么解释,倒也算合理。
钟寒弦的面色却并未因此松动下来,
“你实话实说,岚风是怎么来的。”
褚烟肯定道,
“岚风就是妈妈留给我的。”
钟寒弦却面色一冷,回身走到桌前,把一叠照片扔到她面前,声音冷冽,
“你自己看看!”
照片里的人是丁费思,她站在里斯本的河畔,背景是夕阳与人群,祥和静谧,她脖颈上那枚吊坠在霞光的映衬下,更是璀璨夺目,一连许多张,全都是她戴着岚风的样子。
这是杨梓今天早上拿过来的照片,他请求钟寒弦把岚风还给丁费思。
照片的拍摄日期,远在褚烟认亲之前,可以证明岚风在此之前,是属于丁费思的。
褚烟拿起照片的瞬间,背脊一僵。
她捏着照片的手都开始发冷汗。
钟寒弦冷声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褚烟咬紧下唇,却咬死不认,
“外婆,这图片里的岚风绝对不是真的,就只有我有岚风,丁费思这条肯定是假的,只是做工精湛,以假乱真而已。”
褚烟拉拉钟寒弦的衣角,仰头含泪看着她,
“外婆,你要相信我,我有血缘不就够证明我是妈妈的女儿了吗?我为什么要偷岚风!”
钟寒弦面色阴沉地看着她,
“因为你要让你妹妹没办法认祖归宗,把你妈妈的所有遗产都继承到你头上,这还不够做理由吗?”
“你妹妹也是你妈妈的女儿,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不让她认祖归宗?”
如果在街上看见丁费思,钟寒弦第一眼真不会觉得这个女孩和自己有血缘关系。
而作特征的岚风没了,丁费思就完全没了被认回家来的机会。
幸好老天保佑,让杨梓在葡萄牙遇见了费思,不然费思就要被这个恶毒的长姐害得一辈子无祖无宗,无家可归。
杨岚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对着自己的手足同胞下狠手?
褚烟见钟寒弦面色越来越冷,她扑通一声,跪倒在钟寒弦面前,
“外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偷,一定是丁费思蓄意带走这条岚风,所以有意要陷害我,二十多年前岚风价值数百万,岚风现在的价值一定远超千万,她肯定是图财而来,您没发现吗,她一直就是冲着岚风来的啊。”
钟寒弦的面色却更阴沉,
“你知不知道你妹妹的夫家姓什么?你还在这里狡辩说你妹妹是为了钱!这条吊坠还不够罗切斯特家族看一眼的,她为什么要为一条吊坠和杨家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