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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了!看着被撞到流血发懵的牛小福,韩玉娘深知徐狗蛋这次闯大祸了!其他人也都跟着看傻了眼,谁也没想到徐狗蛋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连村里最胖的牛小福也打得倒!
牛小福是牛村长的儿子,虽然,牛村长是个很明事理的人,可他媳妇牛大婶,却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彪悍女人。要是让她知道这事儿,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韩玉娘紧蹙眉头,连忙走到牛小福的身边,蹲下身子问道:“小福,你没事吧?”
牛小福这会儿满眼冒星星,鼻血滴答滴答地流个不停,整个人傻呆呆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孩子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呼呼啦啦地从院子里跑出去,一边跑一边还到处嚷嚷:“打傻了,打傻了,村长家的小福被打傻了。”
韩玉娘深知拦不住他们,忙扭头再看身边的徐狗蛋,发现他的脑门儿也磕破了,又红又肿的,鼓起了一个大大的包。
她把狗蛋带到身前,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额头,轻声责备道:“这么多疼啊。干嘛要用这么大的力气?万一把人给打坏了,那可咋办?”
徐狗蛋咬牙努力忍着疼,一声也不吭,脑袋里嗡嗡的,他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韩玉娘瞧着他们俩个人,心里犯了难。孩子们都跑出去嚷,估计用不了多一会儿,牛大婶就要找上门来了。
她伸手拉着徐狗蛋的小手,轻声叮嘱道:“一会儿来了人,你低着头别吭声,尽量躲在我身后,知道吗?”话音刚落,院外就有了动静,韩玉娘忙把牛小福从地上扶到椅子上,拍了拍他身上的土,又拽起自己的袖口给他擦擦鼻子。
“我的儿子啊!”虎背熊腰的牛大婶红着一张大圆脸,慌里慌张地跑进院子里,冷不防地看见自己宝贝儿子木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脑门通红,还流着鼻血,登时就变了脸色,嗷地一嗓子吼出来:“哎呦,我的命根子啊!”
那牛小福听见他娘这么一吼,身子微微一晃,顿时回过神来,立马咧开大嘴哭起来:“娘啊……他打我!”
他那根短粗胖的手指,直指韩玉娘身后的徐狗蛋。
牛大婶本就是个暴脾气,听了这话,立马朝着韩玉娘冲了过来:“哪个敢打我儿子,老娘今儿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韩玉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忙劝阻道:“牛婶儿,有话好好说,您先别着急!”
牛大婶叉腰往她跟前一站,脸红脖子粗地喊道:“玉娘,你给我闪开!他算是什么东西,敢打我的儿子!”
“牛婶儿,小孩子间打打闹闹,磕磕碰碰,没什么要紧的,您先别发这么大的火……”韩玉娘将徐狗蛋紧紧护在自己身后,怎料,牛大婶直接越过她的肩膀,一耳光打在狗蛋的脸上,打得他差点没站稳。
韩玉娘见状,也顾不上和她解释了,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张牙舞爪的牛婶儿,对着徐狗蛋喊道:“狗蛋,你快进屋躲躲,把门关上。”
要是由着牛婶儿这么撒气,非得把狗蛋给打坏了不可。
徐狗蛋倒也不傻,见这女人这么厉害,连忙跑回屋里,紧紧地关上房门。他堵在门口,脑袋和脸颊都疼得厉害,又有点担心韩玉娘,忙透过门缝儿朝外看。
牛大婶见他跑进屋去,立刻上前捶门,站在屋檐底下开骂道:“臭小子,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叫花子,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韩玉娘见她骂得这般难听,心里不禁也有了气:“牛婶儿,小孩子打架,没什么了不起的。您一个大人说话不能这么难听!没错,小福是狗蛋打伤的,可您也得先问问是因为什么吧?如果小福不先惹事的话,那狗蛋也不会跟他动手啊!”
牛大婶闻言一瞪眼,直指着韩玉娘道:“玉娘,你这么和婶子说话就不对了。明明是他动手打得人,就是他不对。”
韩玉娘随即看向了一旁还在哭个没完的牛小福,板着脸问道:“小福,是不是你先骂人的?”
牛小福正哭得伤心,见她突然问自己,有些心虚地摇摇头:“我没有,就是他冲过来打我的!”
“撒谎!”韩玉娘上前一把抓起韩修文留下的藤条,重重地桌子上打了一下,吓唬他道:“小福,你师傅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方才大家都看得真真的,你要是敢扯谎,回头就等着我爹罚你吧。”
牛小福闻言哭声止了止,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没错。
牛大婶听罢,毫不客气地又推了韩玉娘一把,结果手劲太大,直接将她推倒地上,神情微微一僵,道:“玉娘你这丫头太过分了,我家小福哪里得罪你了,好歹咱们乡里乡亲这么多年,你干嘛帮着那个小叫花子啊!”
韩玉娘自己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被蹭破皮的掌心,皱眉道:“牛婶儿,凡事都得讲道理。狗蛋不是小叫花子,他住在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人,我不能让您欺负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韩玉娘看得出来,狗蛋是个好孩子,老实懂事也肯吃苦,就是脾气有点犟。
“牛婶儿,小福的伤,我们负责到底。您要不是不闹了,我现在就找人去请大夫,给小福好好看看,抓药的钱我也愿意出。”韩玉娘缓和语气,心里只盼着父亲韩修文能早点回来。
“你!”牛大婶依然不讲道理,直指着她的面门,厉害道:“怎么负责?我们小福以后是要当状元老爷的人,万一把脑袋打坏了,以后耽误了考状元,你们韩家怎么负责?”
状元……韩玉娘听了这话哭笑不得。考状元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徐狗蛋站在门后,听得真切,心里着急又不敢出去,可想起刚刚韩玉娘说得那番话,不由眼里一湿,双手推开门走出去道:“是我打的,可我不是白打他的,是他先骂我爹是流浪狗,我才打他的。”
韩玉娘见他突然走出来,微微愣了一下,忙冲他摇摇头,让他回去。
牛大婶根本就不听他的话,喘着粗气跑过去,伸手抄起门边儿上的扫帚疙瘩,劈头盖脸的就往徐狗蛋的身上招呼。
韩玉娘见状着了慌,忙回身将徐狗蛋护在自己怀里,缩缩肩膀等着挨打。
谁知,等了片刻,背后的扫帚迟迟也没有落下来。
韩玉娘扭头看了看,只见父亲韩修文正站在牛大婶的身旁,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扫帚,重重地扔到地上:“牛大嫂,你凭什么打我闺女!”
他还未进家门,就听见院里的吵吵声,快走几步一看,就看见牛大婶气急败坏地要冲过去打他的女儿玉娘。
韩修文阴沉着脸,冷冷地瞪着面前的这儿彪悍女人,发起火道:“咱们有事说事,有理说理,你凭什么随随便便动手!玉娘是我韩修文的女儿,我这个当爹的从来没打过她一下,还有,她那过了世的娘亲也没舍得过,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打我的女儿!”
韩玉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最心疼的女儿,他也最见不得别人欺负她。
牛大婶闻言一怔,看了看他的脸色,莫名地一阵心虚,虽说他平时就是个老实巴交的读书人,但是发起火来,还真是有点吓人啊。
韩玉娘也是有点意外,没想到父亲会发这么大的火,忙上前小声劝道:“爹,我没事,牛婶儿没伤到我。”
说话间,外面听见动静的村民都赶过来瞧热闹,纳闷这是出什么事了?
牛大婶见韩修文冲自己发火,大家都聚在一起看着她发愣,一时脸面上过不去,也不好再继续撒泼,索性坐到地上开始大哭起来:“哎呦,堂堂的秀才先生也会欺负人啊!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啊!”
韩修文懒得理她,只把韩玉娘和徐狗蛋叫到跟前,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村东家的秦老伯让他过去帮忙看个治老寒腿的药方子,他不过就出去了一下而已,回来却看见这一团糟。
韩玉娘轻轻拽住父亲的衣袖,劝他消消气,跟着把徐狗蛋和牛小福打架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韩修文一听,脸色愈发难看起来,瞪了一眼徐狗蛋:“你的错,咱们回头再算。”说完,他走到牛小福的跟前,质问他道:“牛小福,你跟师傅说实话,是不是你先开口骂的人?”
他本就长得凶,这会儿脸色一沉,脸黑的像门画里的钟馗似的。学堂里的学生都怕韩修文了,牛小福也不得不低头认怂,说出了实话。
原来,刚刚韩修文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开始拿徐狗蛋取笑。徐狗蛋原本一直忍着来的,直到大家说到那个把他扔下的爹,他才发了火。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村里的乡亲们聚在一起侧着耳朵听完,不觉都开始编排起牛大婶和牛小福。
“真是什么样的种子,结什么样的果。当娘的嘴不干净,养出来的儿子也不学好。”
“可不是嘛!活该挨打!”
牛大婶一个人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心里的火气又烧了起来,自己扑腾着站了起来,拽起儿子的牛小福的手,拉着他往回走:“走,小福,咱们回家找你爹去,让你爹给咱们娘俩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