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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默兰从那些紧紧簇拥着他的人群中艰难逃离时,眉宇虽然疲惫,但依稀可以看到很多春风得意,男人的本性在这个时刻有些暴露无遗,世间男人见异思迁的本事一个强过一个,真正对情感忠贞不渝的男子少之又少,这一点和女子比起来差的不是一丁半点,虽说修道界强大的男性都是有着很多的妻室,这点和李默兰上辈子的确是纯粹思想观念上的不同,但是他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愧疚感的,所以当他来到山野之间,看到山麓中那一抹红色衣衫,以及那个少女冰冷的微笑时,几乎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虞化姬看着他发愣的样子,冷笑了一声,声音清冷。
这一声冷笑不响,不尖锐,反而因为虞红衣声音本来就偏甜美的关系,其实有一些好听,然而对于李默兰而言,这一声冷笑声不亚于五雷轰顶,仿佛天雷滚滚炸裂耳畔,让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尴尬又局促。
虞化姬冷笑之后,扭头就走,向着山麓的另一头走去,她的背影刻印在逆光里,像艳红空灵的蝴蝶,更似那漫山遍野火红的山花。
李默兰几乎是下意识便追赶了过去,三步并作两步走,踩过地上堆积在一起不知道零落了多少年的枯叶,左手抓在她的右肩上。
少女的肩膀滑腻白皙,却又冰冷清凉,像是一块乳白色的美玉,更如寒冬腊月里在冰冷北风中逐渐花白的霜石。
感受到来自右肩的热度,虞化姬的脚步停了下来,神色依然平静,目光依然落在前方,她就这样静静的驻足原地,没有扭头或者开口的意思。
李默兰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因为如果他看到她在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他肯定一个怒发冲冠就挺剑冲上去了,到时候哪里在乎什么祭天大会,就算是俞伯牙那老东西拦在身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动用藏于剑中那三道枯酒诗留给他的剑意,换位思考之下,她会心情糟糕也是正常。
北海这方面的思想观念与李默兰上辈子相差很大,尤其是在修道界,强大的修道者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事情,两个社会的观念并不共通,但是同样的,很多强大的女子也会豢养一些用于欢好的白脸面首,这便是强者为尊的秩序,所以以道门圣女的身份而言,如果看到他如此逗弄别的姑娘,会大怒也是情理之中,说到底她没有直接给他来一剑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李默兰看到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有些忐忑,小声道:“看到了?”
这其实是废话。
但是虞化姬还是平静说道:“看到了。”
“那……怎么办?”李默兰尴尬道。
“呵。”少女又是一声冷笑。
“抱歉。”
“嗯。”
“我的不对。”
“嗯。”
李默兰深吸一口气,用一种相当认真的语气说道:“没有下一次。”
听到他如此认真的开口,虞化姬冷冰冰的面孔终于松动了一些,仿佛冰霜溶解,她低下头看着地面上堆积在一起大蔟大簇的枯叶,轻轻的嗯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
天墓另一处擂台上,场间,有一个白衣书生面带温和微笑的走上了擂台。
他的手里捧着一卷书,书中夹着一支笔,他的脸上带着似乎永远不会消散的温和微笑,连带着其他原本忐忑不安的参赛者,在看到他的微笑之后都仿佛心情一松,卸去了许多压力负担。
观众席上人很多,人声鼎沸,很多观众带着瓜子油条之类的东西坐在凉棚里,相互间议论纷纷,只是议论来议论去,这一战似乎是最不需要猜测的,很多人目光落在台上那个青年身上的时候,都带着尊敬。
秋名山的大师兄,本来就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随着阵法开始发光,陈不凡的对手也走上了擂台,他是一个来自龙潜峰的修道天才,叫做姚光,十年前他就踏足了三项境,如今更是在龙眼初境,按理来说也是稳稳的能够入祭天大会的前两百名,可是很不凑巧他所在的会馆刚刚好就在天丰会馆的旁边,而他也是很不幸运的抽签排到了传说中的秋名山大师兄。
在上场的时候他就已经心如死灰,暗想自己一会儿但愿不要失败的太惨烈,到时候只要别再抽到例如天丰会馆的何醒歌,路羽,颜鑫轩这样的高手,那么他稍微拼一把,还是有机会拿到那十个名额中的一个的。
只是对方可是秋名山的大师兄,虽然修道比自己晚了十年,可是实力却比自己高了十倍不止,姚光在上场前就已经唉声叹气起来,心想一会儿会不会被打成麻瓜?要不上去就投降?可惜给师门丢人了。
其实按照祭天大会抽签一贯的作弊行径,龙潜峰的青年天才断然不会被安排给陈不凡的,只是显然龙潜峰内部也有一些派系斗争,自从四个月前龙潜峰二长老莫名身死之后,龙潜峰内原本属于二长老一脉的整个派系都遭到了大长老的打压,连带着姚光才会如此悲剧的抽到陈不凡。
姚光看着陈不凡,咬咬牙,说道:“龙潜峰,姚光。”
秋名山的大师兄微笑道:“秋名山,陈不凡,请赐教。”
姚光一脸复杂的说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请手下留情。”
陈不凡微微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姚光唰的拔出了腰畔的佩剑,大声道:“来战!”
陈不凡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他低下头,静静的翻开了手中书卷,然后握住那支大名鼎鼎的龙髯笔,轻轻书写,落笔生花。
天地之间风云骤变。
无数狂风卷起尘埃,几乎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天象浩荡,一条条云雾垂落天际,庞大的云海仿佛在陈不凡的动笔之下成为他手中之墨,书写之间,铁画银钩。
云雾组成的壁障一瞬将擂台一分为二,一边是秋名山的大师兄,一边是龙潜峰的姚光。
“笔走龙蛇,落笔挥毫绽莲花,不愧是大师兄。”这一刻,连素来沉默寡言的刀魔颜鑫轩都在观众席间,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路羽坐在一栋观战楼的二层围栏上,把双腿悬于半空中,他看着场间那个挥笔起苍黄的白衣青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
“他是我的师兄。”他骄傲的对周围人说道,只可惜此刻其他人也曾经在这惊人一幕的震撼中,没有人理会他。
这片白色云墙,高不知几十几百丈,宽阔到可以将整个擂台分割,其力通玄神妙无比,天地白茫一片,作用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了防御。
姚光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然而面对这一片不可能被攻破的云墙,他沉默了许久,放弃了出剑的意思。
看似绵软,实际不可破,至少他破不了。
“我认输。”姚光说道。
没有人觉得他的不战而屈是丢人,因为面对秋名山的大师兄,真的没几个人有机会。
王鹤世家的管事声音自然而然的响起:“陈不凡获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