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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兰衣衫褴褛，胸口还有一个明显清晰的紫色掌印，尤其是体内丝丝缕缕的力量正在疯狂的游走，好在被他以所剩不多的真气强行压制了下来，待一切安稳之后，他险些站立不稳，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草原已经不剩多少绿色青草，明月当空，满地沟壑纵横，满目疮痍，一副末日景色。
不远处宋文斌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见到李默兰咳血，更是大惊失色，以为他被那紫衣魔头赵提山下了什么黑手已经重伤垂死，赶忙道：“公子你怎么样了？”
李默兰摆了摆手，提起一股真气，强颜欢笑道：“死是不至于，而且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不若说这样酣畅的一战对我和那赵提山都有好处，不过毕竟还是被压制了一些，有些惨淡，身上带伤总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老青牛缓步至李默兰身边，仔细打量一下，低声吼了下，算是一声不咸不淡的关心，李默兰问道：“那聂姑娘的白驴是什么妖兽，跑得那么快？”
老青牛摇头表示并不认识。
李默兰叹息道：“真没用。”
老青牛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宋文斌看着这一人一兽的交流，看得一愣一愣的，不过看李默兰很快起身，将手中场间插入腰间檀木剑鞘然后爬上了老青牛牛背，还是醒悟道：“公子要走？”
李默兰摆了摆手：“这么大阵仗，实在不好解释，扮猪吃老虎也实在扮不下去了。虽说赵提山画地为牢让平湖镖局商队一行人没人注意到外边的事情，可是总是有蛛丝马迹的，如果只是普通高手，他们最多表现的尊重一些，但是再高一些，高到那种平日里寻常人不可能遇到的层次，那基本就麻烦了，而且难免节外生枝，洪大当家还有凌二当家人都不错，我不希望他们把我当神仙一样供起来，不舒服，我还是觉得人与人都该相互平等。”
宋文斌心知小庙留不住大神，而且这位青衣公子已经救过他们两次性命了，如今事后拂尘去便更加有高人风范，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感激涕零，他若是个女子那肯定便以身相许了，指不定还担心李公子吃亏，只能叹息之后说道：“商队那边事后我来说，公子既然要走，在下实在也没有什么可以挽留的，而且公子的救命之恩，宋文斌没齿难忘，日后若是有一天能帮上公子，不管是不是力所能及，都倾力而为。”
李默兰笑着收下他的好意，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双方想要再相见恐怕难比登天，只是恩情始终在，如若遇见必然拔刀相助，记仇也记恩，这才是人在江湖。
“对了。”李默兰一摸自己还剩下半截的青色衣袖，从中取出一张揉成一团的纸，递给了宋文斌：“帮我转交给凌紫薇那小丫头，告诉她我虽然没资格去当她的师傅，但是还是可以给她不小的帮助，日后她若开山剑终至大成，真正能一剑开山，便可以转而去修行这一剑，想必是可以续接上她的开山剑的，只是要记得让她看完背下后把纸条毁掉。”
宋文斌接过纸团，下意识看了一眼，看到纸片上画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线条，除此之外还标有注解，一个个娟秀小楷密密麻麻写在纸条一侧，只是惊鸿一瞥他便收回目光，郑重道：“明白了。”
“那么告辞。”李默兰骑在牛背上，干脆得离去，向着南方，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黑夜逐渐散去，黎明天光逐渐弥漫草原。
宋文斌手中攥紧了纸片，怔怔的看着那青衣李公子骑牛挎剑离去的方向，最终躬下身子，长揖行礼。
长揖再长揖，一揖还一揖，一共四揖，好似不愿意下跪的磕头。
……
……
宋文斌那边怎么和商队的人解释草原上这满目疮痍的震撼景色李默兰并不关心，其实他更加在意的是不久之前从他身旁经过的那个佩刀书生。
那姓聂的面瘫小姑娘果不其然是有帮手的，这让他还是有些意外，果然素来谨慎的紫衣魔头赵提山才是看得一针见血，至于那帮手自然是那面容平凡衣着朴素的佩刀书生，李默兰心中已经确定那人十有八九便是传说中的天下刀狩钟村贺，在他面前李默兰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恐怕连一剑都没有机会刺出，能够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着实不多，唯有只身入幽冥的高手才能做到，而东豫幽冥仙中用刀的仅有钟村贺一人而已，号称东豫的天下第二，单打独斗仅次于东豫刀尊白老先生，眼下那之前经过的佩刀书生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小青，我之前和赵提山厮杀的时候你怎么不帮帮忙？”李默兰揪着老牛的耳朵，好似一个顽劣的孩童。
老青牛鼻子通了通气，低吼一声，意思是我怎么帮得上忙？
李默兰嬉皮笑脸找茬道：“你找机会从他屁股后面撞他一下不就完了。”
老青牛不与这小子胡搅蛮缠，不再理会。
李默兰独自一人安安静静，也不觉得无聊，等到天空逐渐亮起，草原地平线出现一抹日光的时候，他又自言自语道：“赵提山和他老婆会不会被钟村贺杀死？与他一战让我的境界都有所提升，如果多那样酣战几场，距离返璞归真可也就不再遥远了。”
无人回答。
“忽然有些想念北海了，那里想要杀我的人不少，多来几场战斗，对我捅破窗纸真的大有裨益。”李默兰自顾自叨念。
……
……
十天后，扬州边境的一条林中官道上，一个骑着白驴的青衣少女缓缓出现。
姓聂名隐娘的面瘫姑娘这一次姑塞州之行很不顺利，虽然她是三公之一的太傅培养出来的杀手，并且成为了如今独当一面的天下第一刺，同时又是凶名昭著的国子监祭酒聂大家，可是对于太傅的话她始终保持着近乎绝对的服从，这一次杀那魔道两巨擎的紫衣魔侣，虽说是太师王麟的意思，可既然太傅答应了，那她便照做，而且太傅还帮她请来了传说中的天下第二当帮手，想来就算是小心谨慎的大魔头赵提山，这一次也该殒命了，可是哪里想到有一个年轻剑客忽然出现打草惊蛇，将赵提山逼到了底牌尽出的地步，当她出现的时候，状态极差的赵提山更是毫不犹豫的带着妻子女魔头吴楚水掉头就走，这才导致了她和那位天下刀狩一同出手都没能留下那两个魔头，无功而返。
对于那个年轻剑客，聂隐娘并不认识，至于那李默兰三个字她更是从未听说过，毕竟这等层次的高手，怎么可能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只是假名也好，还是真名也罢，她都会将所见所闻原封不动的汇报给太傅，至于太傅的决定如何，便与她无关了。
在她眼中，自己只是一柄羊角短匕，仅此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