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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要方从阳现场作诗,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明明都是来吃席的,可这会儿都开始起哄让方从阳补全一首诗。
方从阳连连摆手表示推让。
可是气氛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众人哪里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早就听闻方右史文采风流,不仅得圣人盛赞,裴阁老亦称言方右史之才无人出其右者。”
“是极!那不当人子作半句诗吊人胃口,愧对天下读书人,方右史乃是圣人钦点的状元,本就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就应该续一首佳作,好让那不当人子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没错没错,方右史就随随便便续上一首诗让诸位长长见识吧。”
“要不方右史就以这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开始?”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方从阳被人抬的太高,这时候顿时就有点骑虎难下了。
心中一横倒也想证明一番自己。
毕竟身为一名读书人看到半截佳句不想接续上肯定是假的。
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起哄之下,难免有点头脑发热。
于是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献丑了。”
听到方从阳答应作诗,其他人也就渐渐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方从阳,等着看他装逼。
方从阳皱眉沉思起来。
其实他在心里早就已经试过接续上一首诗了。
只不过很可惜,虽然勉勉强强能对出一句勉强工整的诗句。
但是却总觉得怪怪的,感觉自己接上的诗句有点狗尾续貂,强行拼凑的感觉。
与原诗句摆在一起,高下立判!
方从阳自问自己是没脸拿这种档次的诗来滥竽充数的。
他丢不起这个人!
方从阳一边冥思苦想,琢磨着该怎么接续上一句诗,同时心里也在暗暗叫苦。
今日怕是要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
还好这时候他旁边的同僚看着方从阳急的都额头冒汗了,连忙在一旁解释,给他一个台阶下。
“方兄你看你都喝醉了,还作什么诗啊,再走两步都快磕地上。”
方从阳心中暗暗感激,赶紧就坡下驴,开始轻抚着自己的额头,装出一副站都快站不稳的样子。
口中含含糊糊说着:“想不到这酒水后劲还挺大……”
眼看着方从阳要趁机跑路,其他人当然不干了。
纷纷开始起哄,不让方从阳离开。
这些人或是不怀好意或者只是单纯的看热闹。
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时候都等同于是把方从阳架在架子上烤。
显然方从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可惜已经太晚了。
他心中愤懑不已,抬头四处眺望想要找出人群中那个不断拱火使坏的人,可这在场几十号人呢,哪里找得到人。
还好这时候方从阳的同僚再次开口了:“我看要不这样吧,续一首别人的诗有什么意思,要不方兄你还是现场写一首自己的诗吧,不比那什么乱七八糟的诗好多了吗?”
方从阳感激的回望了一眼。
现场接续别人的诗,还得写得好,肯定没这么容易。
但要说自己写一首诗的话,谁肚子里还没有几首存稿呢?
糊弄的差不多就行了。
方从阳目光望门外望了一眼,正好看到院子里的积雪,不由想到了前几日下雪时有感而发所作,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皎然梅绽子规歇,
暮醉天时月下嘶。
拟买初积霄汉远,
满溪风作著生衣。”
一诗吟罢,方从阳再也顾不上其他,在几个同僚的护持之下狼狈离去。
角落位置,一直都是以旁观者角度看完一场闹剧的徐英双手抱臂在前。
看着方从阳离去的背影,一脸鄙夷的撇了撇嘴。
“还以为殿试状元郎有多了不起呢,原来就这啊?”
王正卿也摇了摇头道:“这诗作的确实有失状元郎的水准。”
徐英乐呵呵一笑道:“堂堂殿试状元所作的诗居然还不如一个名不见经传,连名字都不知道是谁的不当人子,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也不能这么说,状元郎文采还是有的,只不过是大家都抬举那个不当人子了。”
“虽然大家都说这么多半截诗词都是那不当人子所作,可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这些诗虽然都不完整,但是还是能够看出风格差异巨大,很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应当是某好事之人整理了众多残句,被人误传所致。”
王正卿一副惋惜的模样。
“哈哈哈……那也说明了状元郎被那人比下去了,他作的诗都是什么狗屎,连我都看不下去了,还不如我呢!”
“倘若有一天发现这所有残诗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就好玩了。”徐英啧啧称奇,脸上竟露出几分期许之色。
“若真是一人所作,那此人当为诗坛领袖,即便是大阁领都得甘拜下风!”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口一个不当人子。
浑然不觉站在他们旁边的杨庆,脸比大铁锅都要黑。
恐怕就算是打死他们也想不到,他们口中人人喊打的不当人子竟然就站在他们身边……
“既然已经见过刘王氏了,我是不是也该撤了。”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契苾敬柔终于开口了。
徐英拍了拍肚皮:“反正我已经吃饱了,吃饱喝足,开溜。”
四人一同往刘府外走去,杨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一直到刚好走出刘府,杨庆突然停下了脚步,开口叫住了三人。
“等等。”
三人回过头看向杨庆,却见他皱着眉头,一脸疑虑道。
“刚刚那个给方从阳解围的人是谁?”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杨庆为何做此一问。
“杨无咎,可是又发现了什么线索?”契苾敬柔顿时来了精神。
杨庆摇了摇头:“只是觉得那人也算有急智,在那种情况下,连方从阳这个状元郎都慌了,他还能给方从阳解围。”
“就这份能耐,应该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而且他应该跟方从阳关系相当不错。”
“那又如何?这两个人难道还能跟刘定昌的案子有联系不成,无咎你会不会想太多?”徐英质疑道。
杨庆猛翻白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跟刘定昌的案子有关,只是对这个人好奇罢了。”
转过头又对王正卿道:“你可识得此人?”
王正卿皱眉,思索半天,还有些不太确定道:“此人应该是吏部的人,至于姓甚名谁,我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没道理啊,这人一看就不是那种默默无闻的人啊,为什么我都没什么印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