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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掌心没有一丝力道,像是轻飘飘的搭在她腰间一般。
可是却在努力的一点一点收紧,好像是在用全身力气留住她。
苏湮心尖微疼,任凭他放肆。
男人紧闭着双眼,含糊不清的声音再次响起,低哑又委屈,“湮儿……你回来了么?”
大手一寸一寸的抚上了女孩背脊,虚搂着她,浓密的睫毛轻颤着,“他们骗我,说你不会回来了……”
下一秒,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男人眼角滑落,坠入他银白的发丝中,声音中满是凄凉,还带着一丝祈求,“湮儿……我好疼……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湮陡然睁大了眼睛,全身微颤,心脏好似被一把利刃穿透,不知为何,她也觉得无比悲痛。
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湮偏了偏头,一滴温热的泪滑落,正好砸在男人苍白的唇上……
男人皱眉轻哼了一声,手上力道忽而加重。
毫无防备的女孩整个人向下一沉。
双唇相触。
将那滴热泪融化在唇瓣间。
仅仅是一秒,却又仿佛千年。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下一秒,苏湮闪电般的直起身子,唇边还沾染着自己温热的泪珠。
她有些惊魂不定的看着男人,幸好,没醒。
有些心虚,还有些,害羞。
初吻,没了。
下意识的暗骂了一句狗男人,可心里,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她好像,有点喜欢跟他双唇相触的感觉。
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如果是的话,她好像又成功了。
她又打破了一条“禁忌”。
12岁之前,她被特训过,那是一座空旷,森冷的古堡。
里面的人极少,全部戴着面具和斗篷,除了传话的女仆,再也没人跟她说过一句话。
那时的她,才5岁。
她哭着要爸爸妈妈,可是女仆说,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啊,她的爸爸妈妈,被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杀死了。
那个刀疤男掐着她脖子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了男人手背上纹着的双蛇图案。
她将这个图案刻进了心底。
在意识恍惚之际,她看到了一颗子弹打中了图案上的蛇眼。
然后,那些戴着面具和斗篷的人就开始了同样的“屠杀”。
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点开心。
看着那个刀疤男身上一朵朵嫣红的小花绽放,她心底说不出的舒畅。
可下一秒,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抚上了她的眼睛。
她跌进了一个怀里,她能感觉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像是匆匆赶来一样。
是个姗姗来迟的人。
她很想转身看看这个坚实可靠的胸膛是谁,可她好累。
再次醒来的时候,只有那个女仆在照顾她。
有一天,女仆拿了好多书放在她面前,要教她知识。
可是,她不愿意学。
女仆问为什么。
她说她不要书,想要枪。
那时的她,才6岁。
女仆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她看到窗外有一个戴着面具斗篷的男人落寞的背影。
第二天,女仆带她来到了庭院中央,将一把狙击枪架在她面前,让她杀了那个面具男人。
她有些兴奋的扑到那把枪上,像是得到一件无比珍贵的玩具一般。
她努力回忆着那个刀疤男扣动扳机的样子。
把枪口对准了那个面具男。
用尽全身力气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她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可是,打偏了。
男人甚至动都没有动。
女仆问她,这是最简单的狙击枪,为什么会打偏?
她不服,又接连打了几枪,男人极其轻松的躲了过去。
她没想杀他,她只是想学习开枪,学习怎么杀人。
最后,在男人的指示下,女仆拿过她手中的枪,砰砰砰的朝男人开了三枪。
在她的尖叫声中,那个男人又站了起来。
女仆告诉她,扣动扳机很简单,杀人也很简单,但是一个优秀的杀手,需要学习每把枪的弹道,要学会看距离,测量风向风速,还要感受温度湿度等等。
最重要的是,顶尖的杀手,是用脑子杀人。
男人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脱下一件防弹衣,扬长而去。
女仆摸着她的头顶,告诉她,这些话,都是那个男人让她转告的。
没有脑子的杀手,只会像那个杀了你父母的人一样,死的快。
从那天以后,女仆依旧拿着各种书籍来教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除了学习各种知识,小苏湮还经历了非人的魔鬼训练。
不能有弱点,不能有喜好,不能太招摇,不能太狂傲。
教她杀伐果断,教她狠辣暴戾,教她掌控人心,教她泯灭人性。
让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直到她12岁的那年,女仆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她了。
她终于离开了那个地方。
临行前,女仆嘱咐她,牢记古堡的“生存守则”。
可是。
她偏不。
成为苏家养女的那一天起,她就在不断挑战着古堡的底线。
她有了在意的朋友家人,有了喜欢的事物,性子招摇狂傲,最重要的是——
她终于遇到了心动的男人。
她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想引蛇出洞。
那个古堡的主人,到底是谁?
那座阴森的古堡,到底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要把她教成一个“怪物”?
古堡的人,看到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不出来制止她?
哪怕是来杀她灭口也好啊。
可是,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关于古堡的消息。
这么多年过去,无论她动用什么手段,那座空荡荡的古堡,就像是异世界一样,无人知,无人晓。
那段记忆,像是在时间银河中消失了一般,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一人知道这个地方。
思绪回笼,苏湮舔了舔嘴角,微甜。
满意的勾唇轻笑,温柔的为男人掖了掖被子,然后俯身在他耳边低喃了一句,“宝贝儿,乖乖养伤,我明天还来检查。”
然后轻轻转身离开。
主卧门关上的一瞬间,男人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温润的笑,轻轻的虚应了声,“好。”
苏湮踏入甬道前,好似看到梨园深处中有个白色的身影,小小的一团,像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像个小粉团子,可爱的很。
可是,夜御礼的住所,怎么会有这个年龄的小朋友呢?
难道?!是狗男人前妻的孩子?!
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了。
是她眼花了么?
甬道内,夜迟暮一声不响的在前面带路,像是揣着无尽怒火一般。
苏湮也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沉声道:“喂,小迟暮,你家御爷,以前结过婚没有?”
若自己喜当妈,是不是要恶补一下后妈怎么当?
苏湮越想越觉得可怕,自己都还只是个小屁孩,居然,居然要养孩子了?
夜迟暮一愣,停下脚步,语气中明显不高兴,“我家御爷清清白白,洁身自好!哼!还结婚?!我在他身边8年了,他连母蚊子都没碰过!还有,苏小姐,你抓的那些药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家御爷?你要是嫌弃他,就找别的男人去啊!反正我家御爷不缺女人!”
苏湮又被劈头盖脸的吼了一顿,差点被气笑。
原来不是夜御礼的孩子,那就好办了,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笑道:“所以,照你这么说,你家御爷还是个雏儿啊?”
夜迟暮脸色一僵,耳根通红,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梨园。
夜御礼房间的窗户像是被一阵微风吹开。
一只小手攀在窗沿上,嗖的一声,刚刚那个小粉团子背对着屋内,稳稳当当的坐在窗沿上。
夜御礼闭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见她了?”
小粉团子晃着小脚丫,淡淡的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些年,辛苦你了。”夜御礼没有睁眼,声线低沉。
小粉团子侧过头,奶声奶气的回,“只要小湮平安快乐,我做什么都可以。”
夜御礼低声笑了笑,缓缓睁开眼,眸底的血丝还未消退,“若是以后我不在了,麻烦你替我好好照顾湮儿。”
小粉团子没有回答,明亮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