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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她刚落音,段墨便冲上前来。睍莼璩伤
他一把扼住她的喉咙,狂乱地摇晃着她,一径地吼道:“卫氏阿芊,你这个无情的妇人,我是这么的爱你!我爱你爱到不计一切也要得到你,不管你已经成了他人的妇人!我曾想着,要将天下最好的一切都送给你,便是韩非所不能给你的,我也势必可以给你!便是我现在都这般田地了,我还是想着要努力地为你撑起一片清朗世界!你这个妇人,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无情!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随着他似失去理智一般嘶吼,他手上的劲道也在加深。
卫芊的脸已经憋得紫胀,可是她却不挣扎也不反抗。
只是用那水漾的双目看着段墨,异常的平静塍。
而浑然不觉的段墨,依然处于疯狂之中。
他全然没有感觉到卫芊的异状,仍在一下又一下地摇晃着她,并喝问道:“韩非有什么好?他甚至于不愿意为了你放弃其他的妇人!而我,我曾想着,只要有一天可以重新拥你入怀,我的后宫若是有一个妇人,那个人便必然是你卫氏阿芊!我是如此的爱你,为何你要如此待我!韩非,他到底有什么好?”
不知道是不是段墨的错觉,他总觉得卫芊在听到韩非的名字时,她的眸子动了动栗。
随之她嘴角轻轻嚅动了数下。
原本段墨是因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才停下了手上不断摇晃的动作。
这一停,他便吓得面无人色。
因为他发现卫芊的面上已经紫胀得十分厉害了,她的双目已经呈现出迷离的状态。
手下一松,随着卫芊的身子软倒在地,段墨也扑倒在她身边。
他嘴唇频频颤抖,脸色比起躺在地上的卫芊好不了多少,简直苍白如鬼。
直到这时,他才嗖然发现,其实早在刚才,卫芊已经有了求死之心。
他又惊又怕地伸出颤抖的双手,缓缓凑近卫芊的鼻端,直到那微弱的气息传来,段墨的心跳才开始恢复了跳动。
“来人,请大夫!快,快去请大夫!!快去!!!”
或许是心里太过后怕,段墨的声音中有着难以抑止颤抖,那声音也像是卡在喉间,以至于他要用尽全身力气,才可以喊出来。
才喊了两声,段墨便忍不住先痛哭出声了。
恐惧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甚至忘记了,身为君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狼狈之极,有失国君的威仪。
可是,他没有办法顾及。
他只担心,若是大夫再不快快赶到,妇人或许要死了。
又惊又怕中,他又冲门外连连高声下令,催促众人速速去请大夫。
外面早就乱成了一团。
犹自痛哭中的段墨,突然发现卫芊的嘴唇一直在微微张合着。
段墨心中一动,他突然记转,从刚才起,已经有好一会了,她似乎一直都在说着什么。
随意抺去脸颊的泪水,段墨慌乱地凑下身去,倾耳贴近卫芊的嘴唇的。
直过了好一会,他才隐约听清,卫芊一直喃喃自语着的竟是:我是个无情的妇人,杀了我,杀了我吧……
惶惶然望向自己的双手,段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差点就亲手杀了卫芊!
他不敢想像,如果卫芊真的死于他之手,他还有什么勇气独自活下去!
几乎是这个念头一出,段墨便又想到,或许是在她听到韩非旧伤发作,难以回天时起,她必然也跟自己刚才兴起的念头一样,一想到自己杀了最为深爱的人,自觉无力再苟活于世,所以萌发了求死的念头!
他没有想到,在卫芊的心里,韩非已经如此重要。
而自己刚才差一点,就真的要了她的命,成全了她!
段墨眸中的神色渐渐转冷,那眼中的沉痛之色,也渐渐地,渐渐地被嫉恨跟愤怒所取代。
等到侍婢们领着大夫一蜂窝地涌进来时,尽管段墨的心里还悬得死紧,但是面上已经一片冷凝,恍若什么都不曾发生。
他冷眼看着侍婢们匆匆将卫芊抬上床榻,并在床榻前挂上帘子。
另有经验老到的嬷嬷也跟着上了床榻,随着那大夫在帘子外的指点,替卫芊推拿渡气。
直到布帘后传来数声熟悉的轻咳,段墨心里才忽而一松。
“皇上休要担心,女郎已经无恙……”
嬷嬷从帘子后伸出头来,欢喜地禀道,只是话未说完,便让她一眼瞥到段墨那消失在门外的孤寂的身影。
嬷嬷一怔,怏怏收了声,自顾将头又缩了回去。
等到大夫拿了药膏,嘱咐众人如何给卫芊拭药的时候,众侍婢面上便立时多了些敷衍的神色。
卫姣正在铜镜前细细察看被卫芊揍得红肿的脸颊,就在她心头恨意又起的时候,不想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
吓得从榻上惊跳起来的卫姣还来不及发怒,她便被段墨一把抓着甩在地上。
“皇上!”
卫姣一看清来人,还来不及痛呼,便先惊喝了出来。
一看段墨脸上的情形,她眼珠一转,随即便想到,段墨必定是为了卫芊而来。
“卫氏阿姣,我收留你,不过是在天下人面前做场戏罢了。你最好不要不知进退,要是惹得本王火起,朕也一样可以杀了你。”
嗖然欺近卫姣,段墨阴森森地警告她道:“若是你再敢去招惹卫芊,便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皇上有对妾客气过么?”
不过转瞬,卫姣便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抺着泪诉道:“就算妾为了皇上,甘愿进入韩王宫沦为棋子。就算妾为了皇上出生入死,置生死于不顾为皇上盗取机密之事。就算妾为了皇上,费尽心机地拆散卫芊与韩王。就算妾为皇上做了这么多,曾几何时皇上又拿正眼瞧过我了?曾几何时,皇上又对妾客气过了?”
卫姣一边抺泪,一边频频看向段墨。
眼看着段墨面上神色放缓,她又装模作样地感叹道:“这天下,真心待你好的人,永远都得不到你半分真心。偏偏是那无情无义的妇人,皇上却要对她掏心掏肺地待以深情,可最终又如何了?受伤害的,永远都是我们这些倾心相对的人罢了!皇上难道就不能,看在妾与皇上同病相怜的份上,对妾稍稍予以颜色么?”
或许是卫姣那句“这天下,真心待你好的人,永远都得不到你半分真心”触动了段墨心底最为脆弱的那根神经。又或许是卫姣那句“皇上难道就不能,看在妾与皇上同病相怜的份上,对妾稍稍予以颜色么?”而真的打动了段墨,让他对这个自喻同病相怜的妇人,起了恻隐之心。
所以,他神色阴郁地望了卫姣半天之后,最终只是一叹,扭头自顾在房内的榻上坐了下来。
卫姣本来就是个极会见眼色行事的主,这会儿见段墨面上神色稍缓,便赶紧抺了泪,走了过去,在段墨下榻处坐下。
瞧着段墨眉间的沉郁难消,她又善体人意地小声请示道:“既然皇上心绪烦闷,不如由妾陪皇上饮上一斟可好?”
在段墨的沉默中,卫姣扬声召来侍婢,吩咐准备酒食。
不一会,酒食被奉上来了,眼看着段墨一斟接一斟地埋头痛饮,对她也不搭理。
卫姣轻叹了一声,故作为难地说道:“其实妾心中有一事想要禀告皇上的。只是靖城失利,皆因妾遭韩王算计,提供的情报有误所至。是以,这次妾冒死逃离韩营时还曾听到一个消息,因为不知真伪,是以不敢轻易禀告于皇上……”
果然如她所料,她这番欲言又止,果然引起了段墨兴趣。
段墨举在半空的酒樽定了定,随即冷冷令道:“说!”
卫姣无疑是狡猾的。
她知道上次被韩非算计之后,段墨曾将靖城之败的责任,一股脑全算在她的头上。
所以这次她便学聪明了,便想先要段墨面前得到一个保障或是承诺。
这样以来,若是她那听来的消息属实的话,先不说奖赏短不了,便是以后她在段墨面前说话,也可以更占份量。
毕竟现在她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已经无法寄望在韩非身上了,所以她不得不想办法抓住段墨的心。
心里拿定主意以后,为了稳妥起见,卫姣又说道:“此事妾只是道听途说,故而真伪难辩。若是妾说出来了,倘若是真的还好,倘若又像上次那般,中了韩王的奸计,妾岂非万死难辞其绺……”
“让你说就说,哪来那许多的废话!”
不等她说话,段墨面上神色已凌,已经微微有些不耐。
见目的达到,卫姣得意一笑。
她缓缓凑近段墨,以十分谨慎之态轻声说道:“皇上,妾在逃离韩军营帐时,曾听到两个经过妾囚车的兵士无意间提起,说是韩军战时所需要的粮食,俱是韩国众水路送至。是以他们每隔六天,便要分出大量兵士前往汇水取粮。”
段墨双目骤然射向卫姣,少顷,他将举在半空的酒樽重重地放在案上,整个人陷入了深思之中。
卫姣静静地望着他,不再出声。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点到即止就行了。至于段墨如何定夺,与她已经全然不再相干。
如此,段王若胜,她必然居功至伟。若是段王若败,也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毕竟她已经有言在先了。
段墨静静地凝思半晌,突然推榻长身而走,大步走了出去。
卫姣端起几上的酒斟,缓缓凑近唇边,一饮而尽,然后再徐徐咽下。
慢条斯理地抬手用绢巾印了印嘴角,不期然却触及仍然红肿着的脸颊,卫姣先是痛得倒吸了口凉气,随即,她牵了牵嘴角,冷冷笑道:“卫芊,今日你打我这一巴掌,日后我一定要百倍千倍地从你身上讨要回来。今日我所承受的痛苦,他日若有机会,我也必然要让你千百倍地承受回去。”
段墨面色凝重地盯视着摆在眼前的地图,已经足足有数个时辰之久了。
望着地图上靖城与嵩的位置,段墨一直在想着那个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嵩不同于与韩国相邻的靖城。
韩国在攻打靖城时,韩非所需要的的战时物资,可以从韩国境内直接输送至靖城外的韩营。
侥是这样,韩非在那场相持半月之久的战役中,还曾频频使用诡计,从段军手中骗去了不少战略物资。
而韩非这次率军前来攻嵩,实际上已经开始进入段国的腹地了。
战线拉长之后,无疑为他的物资运输加大了难度。
其实段墨之前不是没有想过,截断韩军的军需供给,继而达到打击韩军的目的。
如果能在韩军缺少粮食跟武器之时,将他们打败,那自然最好。
即便不能打败韩军,如果让他们在缺少粮食跟武器之时,能够自动退兵,那也行!
因为现在已经入秋,韩军即便是退回靖城,等到他们的粮食装备准备完好时,那便大至到了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