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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斋前,红萼正和一个穿月白衫子,浅蓝比甲的二等丫鬟争执。叀頙殩伤
这二等丫鬟名唤珠儿,老子娘也是府里的老人,所以她虽是二等丫鬟,在疏影斋却颇有脸面,陈宜月虽不肯重用她,但对她也是和气亲热,从不曾拂过她的面子。
此刻,红萼正挑起眼角,一脸盛气凌人的训着珠儿:“你眼睛瞎了么?见我过来,竟直直的往我身上撞过来!这食盒里装的是二小姐送给夫人的点心,泼洒出来,你担当得起么!”
珠儿被突来的变故惊呆了,陈宜宁对下人宽厚温和,教导得秋爽斋的丫鬟们待人也和气,红萼向来不声不响,并不是刁钻古怪的主儿,今日不仅故意撞到自己,说话竟还如此刻薄。
珠儿又是纳闷又是气愤,见周围有丫鬟婆子围过来,又觉得丢脸。她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脸上就带出了一丝冷笑:“说的这般唬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贡给皇上的圣物呢!不过一碟子点心,偏要装腔作势弄得好像天下人都没见过似的!”
红萼见周围围的人越来越多,心中记着陈宜宁说的,将事情闹的越大越好,听珠儿这么说,走上前便狠狠朝她脸上扇了一巴掌:“连个一等丫鬟都没挣上呢!就张狂成这样了!说话夹枪带棒的!”19SmC。
珠儿惊讶的睁大眼睛,红萼竟敢扇她的耳光?
周围围着的小丫鬟平时受了珠儿不少气,见她挨打,都幸灾乐祸的捂嘴笑了起来。
珠儿大怒,想也不想,冲上去便开始撕扯红萼的头发:“小女昌妇!你敢打我!你是什么东西!不过仗着主子的势罢了!幸好主子不得宠,是个坐冷板凳的小姐,若是得宠,只怕你连老太太都敢打!”
红萼也豁出性命和珠儿厮打,长长的指甲毫不留情的朝珠儿的脸上抓去!
她特意选了珠儿,也是有原因的,当初她刚进府时,珠儿欺负过她很多次。今日正好一并报仇了。
一般丫鬟之间便是有龃龉,也不过斗几句嘴罢了,像这样不要命的厮打,众人还从来没见过。丫鬟婆子们纷纷凑过来看热闹,机灵点的丫鬟,忙跑到内室去向陈宜月报信,争取在主子面前露个脸。
陈宜月带秋菊赶到的时候,珠儿脸上已经有了几道长长的血痕,红萼的钗环也都散乱了,衣衫前襟都被扯破了。
陈宜月皱皱眉,娇叱一声:“都给我住手!”
红萼见正主来了,忙停下手。珠儿仿佛见到亲人似的,扑上去哭道:“姑娘,您要为奴婢做主啊!方才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红萼突然朝我身上撞过来,撞了之后,她还诬陷是我撞她的!二话不说,便朝奴婢脸上扇了一耳光!”
陈宜月见是陈宜宁的大丫鬟红萼,心中便十分恼火,见珠儿哭的可怜,脸上长长的几道血痕,怕是要落疤了,便冷了声对红萼道:“红萼姐姐,珠儿是疏影斋的丫头,便是她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你来教训罢?”
红萼之前就想好了说辞,听陈宜月这么问,便大声道:“并非奴婢胆敢僭越,实在是因为珠儿出言无状,竟敢对夫人和二小姐不敬!”
又是陈宜宁!陈宜月不耐烦道:“你别拿了夫人和二小姐来做筏子!我告诉你,便是夫人和二小姐要打我的人,也要先问我一声!”
陈宜宁和翠屏从小路绕到疏影斋的后门时,只听见前面院子里一片喧哗,后门处却一片寂静,陈宜宁站在门口侧耳听了半响,室内并无一声响动,心中便知红萼得手了。忙松了狗儿脖子上的绳子。
狗儿如离弦之箭,一跃便朝门内跑去。
陈宜宁带着翠屏安静等着,心中却有些惴惴。陈宜月那般谨慎,不知会将荷包藏在哪里,不知狗儿能否顺利找到。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狗儿已经叼着一个物件雀跃的从门里跑了过来。
陈宜宁惊喜的从狗嘴里拿出那个物件,定睛一看!可不正是自己那个芙蓉遍地金的荷包么!
陈宜宁打开荷包一看,手帕和铜转筒都在里面。来不及细看,陈宜宁忙掏出翠屏绣的芙蓉遍地金荷包塞进狗嘴里,又伏在它耳边低语了几句,狗儿摇摇尾巴,便驯服的又往内室跑去。
过了一会儿,狗儿出来了,嘴里空空如也,想来已经顺利把东西放回原位了。
陈宜宁心头大定。听见前面争吵声哭喊声更加鼎沸,便笑着对翠屏道:“走,过去瞧瞧罢!”
陈宜宁和翠屏走到前院门口时,正好听见陈宜月这句“便是夫人和二小姐要打我的人,也要先问我一声”。陈宜宁冷冷一笑,分开人群走上去笑道:“姐姐好大的面子!连母亲要教训的人,还要先征得姐姐的同意。这是哪里的规矩,我怎的竟从来没听说过?”影个但丫所。
豪门显贵之家,主人是不会轻易打骂奴才的,实在是有*份。主子更不会轻易责罚别人的奴才,一般是把犯错的奴才交给他自己的主子责罚。但主母调教儿女的丫鬟小厮,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根本无须过问儿女的意思。
陈宜宁揪住这一点,将陈宜月问了个哑口无言。
陈宜月见周围丫鬟 婆子瞧着,脸上有些挂不住,便挤出一丝笑容转换话题道:“妹妹一向通情达理,今日竟要为犯了错的奴婢撑腰?”
陈宜宁冷冷的逼视着陈宜月的眼睛,淡淡道:“红萼是我的丫鬟,她犯错与否,都是我说了算!不劳姐姐费心了!”
说着,便带了红萼要走,珠儿怎肯吃这么大的亏的,扑上去拦住红萼道:“你今日若不道歉,便休想离开这里!”
怕什么,如今月小姐正得宠,夫人又病的快要死了,谁还会怕二小姐?
珠儿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陈宜宁看了她一眼,朝翠屏使了个眼色。
翠屏会意,杨起身便干脆利落的朝珠儿脸上扇了一巴掌。
珠儿一天之内被打两次,哭的地动山摇,寻死觅活。17130266
陈宜月也变了脸色,对陈宜宁怒道:“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宜宁命人打珠儿,就是打她的脸。
陈宜宁自然明白陈宜月的言外之意,她轻轻抚了抚鬓角的宫花,对陈宜月微微一笑:“就是姐姐想的那个意思。”
说完,便带着翠屏和红萼扬长而去。
珠儿还想在扑上去,被秋菊唤了婆子死死拦住了。
陈宜月气的脸色铁青,恨不得用眼神将陈宜宁的后背戳出两个窟窿来。
陈宜宁刚走,慈寿院的一个婆子便匆匆走过来,赔着小心笑着问陈宜月道:“姑娘,疏影斋这是怎么了?闹的天翻地覆,连老太太都知道了!派老奴过来问话呢!”
陈宜月眸光阴冷,嘴角浮起一个冷笑:“不劳烦妈妈传话了,我自己去慈寿院跟老太太说。”
说完,便带着秋菊,随着那婆子一起到了慈寿院。
陈宜月将红萼和珠儿一事加油添醋的说了一遍,见陈老太太脸色并无太大变化,心中便知陈老太太压根不觉得陈宜宁羞辱自己是多不得了的事,心中暗恨不已。
想了想,便咬咬牙道:“老太太,孙女还有一事禀告。”
陈老太太兴致缺缺道:“何事?”
陈宜月咬牙道:“二妹妹与外男私相收授,已定终身!”
陈老太太悚然抬起头来,厉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陈宜月垂下眸子,掩饰住眼中的冷酷之意,恭声道:“那日我无意在假山旁捡到一个荷包,看那绣工十分精致,芙蓉遍地金的样子也很别致,便好奇的捡起来看了看,本来只是想看看荷包里面的绣样,结果却发现了一封私信,是一个男子写给二妹妹的。根据内容来判断,二妹妹与这个男子已十分亲密,极有可能已私定终身!”
季渊那封信没有落款,陈宜月也不好笃定的说出那是季渊的信笺,怕陈老太太起了疑心。
果然,陈老太太一听,脸色便难看到了极点。
姚妈妈见陈老太太气得只喘息,忙端了参茶来给她喝了几口,又拍着胸口帮她顺顺气。半响,陈老太太才狠狠瞪着陈宜月道:“那荷包现在还在你手里?拿来给我瞧瞧!”
说着,又对姚妈妈道:“去秋爽斋,将那个贱丫头喊过来!”
一句贱丫头,听得陈宜月喜上眉梢。陈老太太这么说,显然是要好好治治陈宜宁了。
反正自己手里有物证。陈宜宁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忙扭头对秋菊道:“我枕头下放着一个芙蓉遍地金的荷包,你速速回去将它拿过来!”
姚妈妈也领了命,带了婆子去秋爽斋找陈宜宁。
陈宜宁正在喝茶,突然听到丫鬟通传姚妈妈来了,忙宣了姚妈妈进来,命翠屏为姚妈妈斟了盏茶,方道:“妈妈,您怎的过来了?是老太太找我么?”
姚妈妈见陈宜宁面容清丽可人,笑容嫣然,心中实在不信她会做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便轻声道:“姑娘,老太太请您过去呢!”
陈宜宁有些奇怪,便笑道:“老太太不是不许我去荣华斋么?今日怎的又想起我来了?”
姚妈妈摇摇头道:“月小姐也在。”
她的提醒很明显了,陈宜宁马上醒悟过来。陈宜月开始发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