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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姨娘唇边一抹笑意:“二小姐,容婢妾先问您一个问题。睍莼璩伤内宅女子,最要紧的是什么?”
陈宜宁心中着恼,只把头扭过去,却不回答她的问题。
谢姨娘自顾自答道:“内宅女子,最要紧的便是抓紧夫君的心。只要夫君愿意为你撑腰,便是公婆再难相处,也是不怕的。”
姨婢笑谢一。陈宜宁听得心中一动,谢姨娘这句话,的确是肺腑之言。
谢姨娘见她面色松动,接着道:“平常女儿家出嫁,母亲自会教导要温柔体贴,以夫君为天为地,可照婢妾看来,仅仅只做这些根本不够……”
陈宜宁终于忘了心头的不快,好奇地看向谢姨娘:“那还要如何?”
谢姨娘微微一笑:“你是要嫁的人了,有些话,对闺阁女儿说不得,对新嫁娘却可以说。今日婢妾就托大一会儿,跟二小姐说些贴心话。”
“自古男子,无有不好色者,将军年少英俊,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内室如何伺候将军,如何让将军尽兴满意,才是最考验你的。若能与将军琴瑟和鸣,房中美满甜蜜,将军自会待你如珠如宝。有将军为你撑腰,你在季家才能站稳脚跟。”
谢姨娘说的十分直白,陈宜宁不由得羞红了脸,垂眸绞着手中的丝帕。虽已再世为人,并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但对于房中之事,她真的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上一世的那些夜晚,季渊都是敷衍差事一般,毫无温柔怜惜,她也只感到疼痛和紧张,即便是生了两个孩子,也从来没有体会到任何的愉悦之感。
听谢姨娘这般说,她似乎有些明白谢姨娘为何能在陈家专宠十几年了。
谢姨娘接着道:“婢妾送你这串手串,就是让你固宠的。这手串能催发春 情,夫妻房内,用这个是极好的。”
陈宜宁只低了头不说话。谢姨娘知道她年轻面皮薄,也不介意:“你别担心,这东西虽能助兴,但对身子并无坏处,戴上它行 房,能让女子滋润肌肤,男子固阳壮阳,是大有补益的。”
陈宜宁的头几乎要垂到胸前了。脸红的如涂抹了过量胭脂一般。
谢姨娘又怕她忌讳,轻声道:“这东西婢妾从未用过,当初得了它时,便想着要为你五妹妹压箱底。现在她走了,老爷也早就厌了婢妾。留着它也没什么用了。你好生收着罢,内室之中若能得趣,将军是再也离不开你的。”
说到陈宜薇,谢姨娘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却走得无影无踪,叫她如何不伤心?
陈宜宁心中也有些恻然,忙温言安抚道:“姨娘莫要伤心,五妹妹的……夫君是个极好的男子,定然会对妹妹好的。”
谢姨娘点点头,语气还是很无奈:“惟愿如此了。只盼着她别忘了自己还有个娘亲,三五年后,能抱着孩子回来见见婢妾,婢妾便心满意足了。”
“天色已晚了,你明日还有得忙,婢妾先告辞了,二小姐赶紧歇下罢!”谢姨娘站起身来道别,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来二小姐生完孩子,取了里面的药丸塞入下面,能让下面紧致如初。”
谢姨娘走后,陈宜宁盯着桌上的小瓷瓶,心中不由感叹:难怪谢姨娘能得陈泓欢心十余年,实在是个机灵人。
她送了这么多私房宝贝给陈宜宁,一方面是感激陈宜宁替陈宜薇遮掩、转交信物。另一方面,就是看到府里的风向已经变了。她讨好陈宜宁,周氏自然也会多照拂她一二。
翠屏打了帘子走进来,看陈宜宁盯着桌上一个小瓷瓶发呆,便笑道:“姑娘,这是什么好东西?怎的看着入神了?”
陈宜宁回过神来,忙道:“是谢姨娘送的,你收在箱笼里罢!”
翠屏拿起瓶子看了看:“谢姨娘真小气,才送这么点个小瓶子!嫣姨娘都送了一棵十丈高的珊瑚树呢!”
陈宜宁笑笑:“你可别小看了这东西!这是谢姨娘压箱底的宝贝!”
说说笑笑,翠屏便服侍陈宜宁梳洗歇下了。
冬月初十,大吉大利,宜婚姻嫁娶。1d705。
天刚蒙蒙亮,陈宜宁就被翠屏催起来梳洗。
周氏又派了碧云、翠袖等几个得力的大丫鬟和几个得脸的妈妈、嬷嬷过来。秋爽斋红绸铺天盖地,一片热闹喜庆的气氛。
请了舅母杨氏过来为陈宜宁开脸,梳洗过后,陈宜宁便被按在镜前,规规矩矩的打扮起来。
杨氏手脚麻利,陈宜宁还没反应过来,面上的一层绒毛已经绞得干干净净。杨氏满意的看着镜中的年轻女子:“宁儿生的真真好看!便是上等的羊脂玉,也及不上你的白腻润泽。”
陈宜宁也顾不得羞,轻声央求道:“舅母,今日不上香粉可好?厚厚的一层,瞧着都瘆人。”
上次陈宜月出嫁她去看过,一张脸如刷了厚厚的石灰一般,又僵硬又可笑。
“那可不行!这是规矩!”杨氏按住陈宜宁,将玫瑰香膏厚厚的在她脸上涂了一层,又拿过香粉的盒子,左一遍又一遍,扑了四五遍香粉。
丫鬟们一字排开,托盘里放着螺黛胭脂花钿,杨氏拿起螺黛开始给陈宜宁上妆。
陈宜宁认命的坐着,打扮完后,她连照镜子的兴趣都没有了。
想也不用想,肯定跟陈宜月一样,就是个抹了重重胭脂的粉白面团。
上完妆,便开始梳头,新娘的方式十分复杂,杨氏和一个熟练的妈妈一左一右,又是金钗又是玉簪,将陈宜宁的头皮扯得生疼,这才梳好了一个并蒂双莲如意髻。
然后是一顶沉甸甸的凤冠。一戴上,陈宜宁觉得自己马上被压矮了三寸。
脖子上挂着八宝璎珞长命锁,手腕上沉甸甸的龙凤金镯足有五六个。十个指头都是各色金玉宝戒,比陈宜月出嫁时浑身披金戴银的场面更加夸张!
就这样,杨氏还嫌不够,在陈宜宁的妆奁里看了看,将谢姨娘送的那串红玉髓手串拿过来往她手臂上一套:“这个手串颜色倒正,戴着正相宜。”
“舅母,这个……”陈宜宁没想到杨氏偏偏就挑中了这个手串,一张脸涨得通红,想把手串从手腕上褪下来。
“宁儿,休要乱动!这手串颜色好,正好讨个好彩头!戴着罢!”杨氏按住她的手,将她弄乱的衣袖整理好。
陈宜宁无奈,算了,等会儿偷偷取掉罢!
上完妆,更完衣,陈宜宁刚来得及吃两口甜软的燕窝雪莲粥,陈家二房和其他姻亲的女眷就过来了,一堆女人叽叽呱呱围着陈宜宁说吉利话,陈宜宁头顶沉重的凤冠,身上是重重的金饰,压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幸好她不用一一回话,只用低着头害羞就行了。
已经定了翠屏和红萼陪嫁,周氏又选了翠袖和翠竹。四个大丫鬟在旁边照看着陈宜宁的随身物件,生怕忙中生乱。
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轰鸣声,季家过来迎亲了。
季渊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大红喜服镶金错银,左边是圣眷正宠的威远侯沈聪,右边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旬阳公主的热门夫婿候选人舒明远。后面跟着长长的迎亲队伍。17901513
真真是豪华阵容!大齐最优秀的青年才俊一网打尽,放眼大齐,无出其右!
陈老太太虽精力不济,还是被人搀扶着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一身簇新的枣红六蝠呈祥团花暗纹褙子,满面喜色的看着地上叩首的季渊。
陈泓面有得色,陈家嫡长女风光大嫁,乘龙快婿权势倾天,叫他如何不得意?
周氏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复杂了,既为女儿高兴,心里却终究有些难过。
养了十五年的女儿,马上就要嫁作他人妇,将来是好是坏,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最后拜别时,周氏死死拉住陈宜宁的手,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陈宜宁在盖头之下亦是泪眼婆娑,看着周氏握紧自己的那只手,指节发白,青筋暴露,只觉得心头酸痛,一颗大大的泪珠重重的落下,刚好滴在周氏的手背上。
周氏仿佛被烫到一般猛的松开手,哽咽了半天,方低低道:“宁儿,以后……要好好的……”
话音未落,眼泪已经砸在青砖的地面上,将地面濡湿一片。
陈宜宁拼命的点头,胸口堵得厉害,恨不得扯了盖头揉进周氏怀里:“母亲,宁儿不嫁了,宁儿永远陪着母亲……”
姚妈妈走过来贴在周氏耳边道:“夫人,吉时到了……”
周氏一点点放开陈宜宁的手,新娘忙过来牵了陈宜宁朝外头慢慢走去,到了大门口,二房的陈宜白背着陈宜宁登轿。
八抬的大轿,宽敞的轿厢内描金绘菜,红绸装裹,喜娘放下锦帘,笑着道:“姑娘,起轿了!”
陈宜宁将准备好的打赏荷包塞到她手心里,耳边鼓乐和喜炮声震耳欲聋,她的心却仿佛被掏了一个洞似的,空荡得可怕。
陈宜宁眼泪一下子汹涌的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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