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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魏妤当晚就订了车票,直接回了雁南城。到达雁南城的车站,已经快十一点。
拦了出租车回南门居民房,一路上手机响个不停,是周玉茹打来的,魏妤听得心烦意乱,直接关了机,总算安静了下来。
路上忽然下起了雨,雨滴落在车窗上,外头霓虹灯氤氲成一片。
到了南门,雨势越来越大,魏妤拎着行李箱,从巷子跑到出租房楼下,短短的一段路程,衣服被淋湿,粘腻地闷在身上。
魏妤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下,门没开。她又施加了点力道,准备再转一次,钥匙却牢牢地卡在锁孔里,分毫未动。
魏妤颓然地松了手,抿着唇,额头轻轻抵在门板上。
过了会儿,身后传来口哨声,接着是汪洋的声音:“魏妤,你回来了?”
魏妤深吸了口气,敛下情绪回头,却撞上李何砚看过来的一双眼睛,漆黑深邃,能看透人心似的。
李何砚皱眉,侧过头和汪洋说:“你先回去。”
汪洋也瞧见魏妤情绪不太对劲,嘴上嗯啊两声,临走时,又偷偷瞄了瞄魏妤。
等汪洋走了,李何砚拿出放在裤兜里手,上前几步,双眼低垂:“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回来就回来了。”魏妤脸上的神情平静。
李何砚也没戳穿,瞥一眼门上的钥匙:“进不去?”
“钥匙好像卡在里面。”
李何砚:“我看看。”
魏妤让开,他试了下,钥匙跟焊了水泥似的,拧不动。
李何砚轻轻啧一声:“先去我屋里。”
魏妤浑身都湿哒哒的,也急切想洗个澡。她伸手要去拿行李箱,李何砚已经先她一步拿过行李箱。
魏妤看了眼他的背影,他身上的白色T恤肩头处有几滴雨渍。进了屋,李何砚钥匙往桌上一丢,下巴指指浴室:“去洗个澡?”
滚烫的水流浇在身上,热气蒸人。
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魏妤把手机充上电,开了机,就进来一通电话,是林江婉:“魏妤,你在哪里啊,你妈刚才突然打电话给我,问你在不在我这?”
李何砚背靠着窗边,一下一下吸着烟,视线静静落在魏妤身上。
魏妤放下毛巾,转过身背对着李何砚:“我回雁南城了。”
林江婉啊一声,小声地问:“怎么这么突然,你不会是和你妈吵架了?”
“没什么。”魏妤不想多谈,“江婉,你帮我和我妈说一声吧,我先挂了。”
“好。”
她挂了电话,垂眸看着手机,发尾还在滴水,泅湿睡裙。李何砚见她没有动静,丢了烟,走过来:“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
魏妤回避他的目光,把手机放回桌面,拿过毛巾继续擦着发尾的水珠。
李何砚喉结滚动:“你觉得我会信?”
魏妤抬头:“你爱信不信。”
李何砚手指触碰到她眼角,吊儿郎当,看她:“行,那你眼圈别红。”
魏妤指节用力攥着毛巾,李何砚走开,拿了衣服,进了卫生间,关上门。
魏妤扭头,毛玻璃门上模模糊糊闪过男生□□的上身轮廓。
李何砚从浴室出来,满室的热气从他身后涌了出来。屋里关着灯,床上的被子拱起一个轮廓。李何砚套上短袖,走到桌前坐下,又开了电脑。
魏妤没有睡着,鼻息间是他身上的味道,一点焦香的烟草味,枕头,床单,棉被上的,密不透风包裹着她。
窗外还在下雨,雨珠子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是她第二次躺在这张床上,只不过第一次,她喝醉了,没有什么意识。魏妤睁开眼睛,李何砚背对着她,平阔的肩膀垂下去,坐姿散漫。
魏妤出声:“李何砚。”
他淡淡的嗯一声,没有回头,手指敲击着键盘。
魏妤说:“你的被子有点味道。”
李何砚倏然一笑,低声说了句操:“那你别盖。”
“我明天帮你把被子洗了。”魏妤说,“是不是有挺多女生想帮你洗的。”
李何砚偏头瞟了眼:“没有,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魏妤翻了个身子,盯着天花板:“你晚上睡床上吧,别在椅子上睡了。”
李何砚挑起眉:“你认真的?”
“你再拿床被子。”魏妤又补充了句。
李何砚流氓劲上来:“就这一床被子,怎么办?”
他眼里逗弄趣味浓酽,魏妤没搭腔。
李何砚从椅子起来,又去拿烟,走到床边,语气嘲弄:“怂了?”
“我都进你屋了,还怕什么?”
李何砚低着眼睛,打量她两秒,忽然,他的身影罩了下来,身上清冽的薄荷味浸入鼻间,又凉又腻,夹杂着一点烟草味。
魏妤眼皮颤了颤,李何砚收进眼底,轻笑:“别挑衅男人。”
“你是男人吗?”
李何砚:“要不,你试一试?”
魏妤冷着张脸:“没兴趣。”
“言不由衷。”李何砚吸了口烟,“今晚的事儿,真不说说?”
“不想说。”
李何砚点点头,随意地在地板上坐下,脊背后的墙壁一阵发冷。头顶空调运转,嗡嗡的冷气往外送,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水迹淋漓的玻璃上,是婆娑的树影和一盏昏黄的灯泡。
魏妤胳膊垫在脸下,去看他,窗户外昏黄光线洒进来,照亮他的眉眼,下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李何砚叼着烟,仰头看着天花板,脖颈间的喉结因为他这个动作格外突出,像平地陡然而起的深绿色山峰,尖锐,冷硬。
魏妤轻声问:“李何砚,你想有个自己的家吗?”
“自己的家。”李何砚咬着烟,低声重复了一遍,转过头,看向她,眼睛似被浓雾罩住,“不怎么想。”
第二天,魏妤醒来时,李何砚不在屋里。
走廊里有男人的说话声,魏妤开了门出去,她的出租房门口,正蹲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脚边的搁着一个黑色帆布工具包,里头是放着扳手等零碎工具。
李何砚斜靠着墙边,和人聊天,过了会儿,男人站起来:“行了,这门锁早就该换了。”
“谢了,多少钱?”
“要什么钱?”男人收拾了工具包,拎在背上,“走了。”
“谢了,叔。”
李何砚将中年男人送到楼梯口,又折身回来,魏妤说:“你怎么谁都认识?”
李何砚:“东哥他爸。”
魏妤想起那晚和东子:“东哥是做什么的?”
李何砚:“他以前搞非法赌博,进去过一回。后来出来了就随便捣腾,什么都做,楼下那桌球店是他开的,还有西门的那个刺青店,也是他开的。”
魏妤:“那他生活经验蛮丰富。”
李何砚多看了她两眼,魏妤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李何砚把钥匙扔给她:“没什么。”
魏妤走到门口,钥匙重新插入锁孔,转了下,不像昨晚那样滞涩,门很快就开了。魏妤就敞着门,又回到李何砚的房间,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从李何砚身边走过,被他扣住了手腕:“不是说给我洗被单,还算不算数了?”
汪洋和黄子上来的时候,就撞见这么一副场面。
汪洋咳嗽一声,李何砚松了手。
黄子和汪洋进了屋,黄子就忍不住问:“砚哥,你和对面那女的什么情况?”
李何砚还未说话,汪洋就道:“这不明摆着么?”
黄子:“我先进去上个洗手间。”
黄子进去了,门准备关上时,又打开:“这挂着的内衣是谁的?”
李何砚一怔,先汪洋一步,进了卫生间,瞥见门后墙上挂着件白色蕾丝内衣。李何砚出来,直接把卫生间的门给带上。
“那魏妤还蛮有料的,看不出来。”黄子看李何砚关了卫生间的门,连忙说,“砚哥,我这还没上厕所,急着呢。”
李何砚:“上外头解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