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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镇南王妃一早进了宫,面见了皇帝、皇后,没人知道她言说了什么,只闻听皇后娘娘脸色很不好,待等镇南王妃走后,把早膳都掀翻了。
而后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到了清兰院。
陆凝凝并不是头一遭见这位镇南王妃,她是当朝五王妃的堂姐妹,生的杏眼桃腮,面白如玉,脸上一对梨涡,很是扎眼,分明是一副甜润可人的模样,却是气势不凡,任谁都不敢轻瞧了去。
她一进门便直奔东配殿,承安太妃的住的所在。
门是四开大敞着的,外头又是极安静,宫女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出,东配殿说话,整个清兰院都听得见。
“你如何猪油蒙了心,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管!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我家孩儿扯在这里头!我元家与你顾家这些年井水不犯河水,无冤无仇,你今日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要陷我家二郎于不仁不义之地。闹吧!闹吧!闹开了弄得人尽皆知,我家二郎落不得好,头一个便拿你家那闺女开刀!”
镇南王妃声音柔婉,好似一汪清泉,说出的话却是中气十足。
“你哭给谁看?别自己惹出了事,又做出这般无辜做派了。究竟我家二郎是否与你儿媳有私,你清楚,我也清楚!你既存心要冤死我儿子,就别怪我拉着你那闺女,和整个刘家一起陪葬!嘉依无辜?我儿就不无辜吗?你有什么脸提无辜?”
“你尽管说元家跋扈,跋扈便跋扈了!不跋扈,便给人当软柿子捏?哼,我镇南王府平日里可曾有半分对不起你家的地方,如今要被这样侮辱。我不怕你说,我是在滇南之地待过的,那地方有的是折腾人的法子。刘氏啊刘氏,你算是找错人了!不服的就尽管来试试,你为着那事寻死觅活的事走漏半分,外头一准叫你们母女的名声跟着身败名裂?怎么,就许你冤枉别人,自己受不得冤枉?不服就拖着刘氏一族尽管试试,看看我嚣张跋扈的镇南王府,有没有让你刘氏一族抄家灭族的能耐!让刘家的列祖列宗看看,刘氏出了个好女儿,要凭着自己一己之力,弄得全家断子绝孙!”
瑞雪在西配殿听着,眼前却是阵阵发热。
不由得赞道:“这镇南王妃,当真是脂粉堆里的英雄!这一字一句,真是大快人心!”
陆凝凝虽然心思大动,暗自佩服,可心底里却明白。
这天底下的事,不是吵架吵赢了就算完的。
镇南王妃一字一句,听着凌厉,却并不只是逞口舌之快吓唬人,元家确实有这般大的能力。
这些事连当今圣上都不好做,免得留了污名,引得言官置喙。
可元家则不然,那是大齐的兵马大元帅,世代簪缨,几代功勋。
当年他家的姑奶奶,只差一步就能当上太子妃,不也是说不要那太子妃的身份,也就不要了。
元家之势,全然不是寻常的官眷人家、世袭勋贵能比的。
人家全家上下可不是蒙祖上的荫封。
又逢如今朝局混乱,边疆不宁,西南百姓叛乱之际,正是要重用元家浴血奋战的时候。
就算元家当真猖狂,一怒之下,扯过承安太妃娘家人来杀,闹到朝堂上,圣上也只会问刘家人的头颅有没有脏了镇南王府的手。
又何况,镇南王府何等聪慧,甚至不用自己动手。
一句调令,把刘氏一族调去作战,兵不血刃,便可轻轻松松地坐收渔翁之利,旁人谁又说得了什么?
承安太妃当时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了!
胸腔内的怨气,不住地撺掇,侵蚀了她的脑子和理智,这才惹下如今这般地塌天大祸来。
京中人人皆以为元家世代勋贵,敦厚有礼,可这些年他们却忘了。
镇南王府,那是大齐的一只猛虎。
老虎温顺客气,可你若是觉得它软弱可欺,那可真是缺心眼。
……
镇南王妃骂完了,从东配殿出来时,屋里只闻听承安太妃在里头一个劲地哭。
走到院子里的镇南王妃神色都不曾变一下,依旧甜润温和,像是夏日里的一颗仙桃。
等她往西配殿来的时候,陆凝凝从床上下来,亲自迎了上去。
“多谢王妃仗义相助!”
她上前行了个礼。
镇南王妃一把便将她扶住了,三两步把她送到椅子边,让她坐下。
“咱们同品同级,我如何能受你这么大的礼。”她说着话,脸上带着些许笑来,这般盈盈一笑,那酒窝便更明显了,瞧着越发喜人。
陆凝凝心中实在感激,瞧着镇南王妃也越发不好意思。
“这事原不干您家二公子的事,平白叫您家沾染了,我这心里实在愧疚。”
镇南王妃微笑着,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只是觉得,既然持身清正,便没有白白受辱的道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她越是这么说,陆凝凝越是心下不忍。
“听太医说,你这肚子也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不能动气,不好心虚起伏太大,吃食上、用的香料上都要当心,一会子我叫她们给你送一本孕妇用的册子来,你这是头一胎,有没有生母在身边,更是要小心谨慎,万万不可有一丝的闪失才好。”
陆凝凝听了心里发暖,瞧着眼前坐着的镇南王妃,越发觉得亲切。
不过却也隐隐有些奇怪起来,非亲非故的,怎得这镇南王妃对自己竟这样好。
她浅浅笑着,脸上不见作伪,满是真诚。
“多谢王妃告诫。”
镇南王妃拉着她的手,笑说:“我家王爷跟你家过世的老王爷是旧交,说句不客气的话,若论起来,你该叫我一声嫂子,既然有缘,何必一口一个王妃的互相客气。不妨叫我声嫂子的好。”
陆凝凝自然求之不得,嘴唇一扬,便甜甜地叫了一声,“嫂子。”
镇南王妃满面堆欢,“哎,我既应承了你,剩下的就交给我料理吧,你只管安心养胎也就是了。”
陆凝凝哪里知道,眼前这个,竟当真是她的亲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