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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屿禾坐在床榻边守了一夜,眼睛半刻都不敢离开穆璟,生怕错过他任何一点动静,可是掌心一直捂不热的手让她的心也渐渐下沉。
“清荷,现在什么时辰了?”这已经是苏屿禾第十二次问时辰了。
“小姐,现在是卯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清荷轻轻回答道,她也实在不忍心告诉苏屿禾,天就要亮了,一夜已经过去了。
瞬时间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苏屿禾连忙伸手抹掉,强扯出一个笑脸,喃喃自语道:“还有一会儿呢,天还没亮,穆璟他太累了,要多睡一会儿。”
清荷不忍看苏屿禾伤心的样子,悄悄退了出去。
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苏屿禾紧紧握着穆璟的手抽噎起来,直到哭得没有力气了,头渐渐支撑不住,苏屿禾便索性将头枕在床边。
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一双手在轻抚自己的脸,苏屿禾慢慢睁开眼睛,是穆璟的手!
苏屿禾蓦地直起身来,穆璟正侧过头看着自己,眼中尽是病态的无神,却又温柔似水。
苏屿禾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感觉眼泪一滴滴砸在手背上。
“清荷!清荷!快叫神医来!”苏屿禾缓过神来,转头冲门外喊道。
“是!”清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疾步离去的声音。
“别怕,我这不是醒了嘛,过来让我抱一下。”穆璟冲苏屿禾笑了笑,虚弱的声音里尽是柔情。
“你吓死我了,穆璟,你知不知道,你再醒不过来就没救了,你故意吓我的是不是!”苏屿禾泣不成声,却没上前。“你现在身体虚弱,等你好了再抱!”他醒了,苏屿禾便放下心来,故意逗他。
“可以抱!可以抱!抱一下说不定能缓解侯爷的相思之苦,病好得快!”鬼医在门外就听见了两人的声音。穆璟醒了,她也算是替她那罪孽深重的师兄赎了罪,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忍不住戏谑道。
苏屿禾闻声连忙站起来,退到一边。
鬼医伸手搭上穆璟的脉,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没事了,肺腑里的毒清的差不多了,我再施针将他体内余毒逼出就好了。”
“有劳前辈!”苏屿禾和穆璟异口同声道。
鬼医摆了摆手,示意不必道谢。随即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插着银针的布卷,轻轻展开。
“自己脱还是让你夫人给你脱?”鬼医一边整理银针,一边问道。
突然的一句话让苏屿禾措手不及,脸瞬间泛红。
她正要说话,穆璟抢先开口道:“手上使不上劲,还是夫人帮我吧!”他说话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苏屿禾,带着不明的笑意,还特意咬重了“夫人”二字。
“非常乐意代劳!”苏屿禾原本还有些羞赧,见穆璟挑衅地看着自己,随即冲他一挑眉,走上前就开始扒他衣服。
这下轮到穆璟不好意思了,却还是任由苏屿禾给自己脱下上衣。
一根根银针扎上去,穆璟的胸膛和肩膀处很快泛起一块块青黑,他顿时觉得疼痛难耐。
“快,按住他的脚!”鬼医见穆璟要伸手去拔银针,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冲苏屿禾喊道。
苏屿禾急忙跑上前,一把摁住他的腿。穆璟到底是习武之人,银针又激发了他的内力,仅凭她二人根本无法控制住穆璟,苏屿禾渐渐感觉压制不住了,突然感觉穆璟抬起的腿又一次被压下。
“幸好来得及时,将军这架势是要化蝶呀。”阿霄一回来就听说将军醒了,鬼医正在施针,便赶紧跑过来,一进门就见到将军正奋力挣扎着要起来,看着精神头还不错,帮苏屿禾压住他之后,阿霄忍不住调侃道。
“余毒被逼出来了,待身上的青黑消散,再静养几日便好了。”鬼医看穆璟过了药劲儿,渐渐平静下来,晕了过去。便将银针一一取下,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冲苏屿禾说道。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屿禾铭记于心,日后一定……”
“此事本就是我鬼医谷犯下的罪孽,就当是我代为偿还,不必道谢了。侯爷如今没事了,老身也该回鬼医谷了。”鬼医冲苏屿禾摆摆手,打断她的话。
“前辈既然这样说,屿禾便不拘泥于这些虚礼了,这里有几对护膝,里面塞了上好的鹅绒,我见前辈似有腿疾,我爹也有这个毛病,一到湿寒天气便疼痛难忍,戴上这个会暖和一些。”苏屿禾拿出一个小箱子,双手捧至鬼医跟前说道。对于鬼医若说的罪孽,她知道其中定是早年前辈自家的恩怨,所以也没多过问。
“心细至此,这小子可得宝贝着。”鬼医微笑着接过箱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穆璟,不禁调侃道。
苏屿禾脸微微泛红,只低下头不说话。
“老身告辞了,姑娘既已知道鬼医谷的所在,日后可常来陪我这老婆子解解闷。”这几日相处下来,鬼医是越发喜欢这个小丫头。
“承蒙前辈不嫌弃,屿禾以后定会常来叨扰。差点忘了,这是给钦明的,酥湘楼的点心,初次去鬼医谷时便听他提起过,只是那时候还不知道酥湘楼。”苏屿禾说着又从清荷手中接过一个盒子,递给阿霄。“劳烦霄将军了,替我护送前辈回鬼医谷。”
“是!”阿霄接过盒子应道。
送走了鬼医,苏屿禾便又折回屋内守着穆璟,见他身上的青黑在慢慢消褪,她的心也渐渐放下来。
一直到午时,穆璟才悠悠转醒,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他感觉自己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见自己胸口的衣服还大敞着,无奈地拢了拢衣服,悄悄地下了床。
苏屿禾接连几日没休息过,此时累极了,坐在堂厅的桌子旁,手肘撑着头睡着了。
穆璟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将她抱起,苏屿禾迷迷糊糊中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又睡过去了。
抱着她走进里屋,将人轻轻放在床上,穆璟也脱了鞋侧身躺在她身边,将小小的人拢在怀里。
打了半个月的仗,又昏迷了几日,自己与她好像好久好久没见了。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穆璟一阵心疼,明明她也中毒才好了不过月余,身体还未补回来,这次又因为他的事操劳得日渐消瘦,眼底也泛着淡淡的乌青。
“屿禾,我捡回了一条命,往后我要用这条命好好护着你,把对你的亏欠都补回来。”穆璟将下巴抵在苏屿禾额头上,轻声说道。
穆璟只顾着抒发自己的相思之情,没察觉到怀里的人悄悄弯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