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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之中,乐遥抱着茶碗不松手,呆呆地坐在角落等龙泽回来。
临近的客人们都喝得酩酊大醉,伺候的小厮极有眼力见儿,酒水一壶壶地往上送,连乐遥面前都重新摆上了酒壶。
小狐狸嗅着浓烈的酒香,不由得松开茶盏,抱住了酒壶。
这酒是尝起来清冽甘甜,一股芬芳的梨花香味,是上好的佳酿,入口时醇厚绵长,并不醉人,后劲却是极大。
不多时一壶酒见了底,酒劲儿也上来了,乐遥头重脚轻,如在云端。
飘飘然起身,如同踩在棉花上,脚步凌乱,半是醉酒半是翩舞地顺着龙泽离去的方向走去,手中不知何时又拿了一壶酒。
月上中天,穿云而出,皎皎清辉泻置平地,廊间的大红灯笼散着红光,给这泠泠月色增添了些许暖意。
寂静的后花园中,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个一步三晃的青色身影,步伐凌乱,翩然似舞。
一身宽大的衣袍随手挥洒,醉语醺然,追逐着明灭的阴影爬上了假山,笑嘻嘻地在山顶坐下,两条纤细的小腿在空中无序地晃荡。
后院中寂静无人,只有满园月色皎洁撩人,小狐狸怀中竟还抱着半满的酒壶,月色之下的假山上,自顾自地摇头晃脑,咿咿呀呀地唱起戏文中的小曲儿来。
苍牧的脚步一顿。
小乐离席更衣却迟迟未归,苍牧放心不下才前来寻找,不想却意外听到了清脆婉转的歌声,蓦然在他心弦上轻轻一拨,脚下不由地一转,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转过雕花拱门,月色下醉意醺然,翩然起歌的乐遥就这么直生生地撞入眼中。
这个娇憨妩媚的小美人儿,就这么坐在假山顶上对着皓月自在歌唱,乐悠悠地晃着双腿,一只鞋子都不知掉到哪去了,露出莹白纤细的嫩足,脆生生地晃动人眼,恍若出逃凡尘的妖魅精怪,勾魂摄魄,魅惑人心。
苍牧略有些恍惚,恍然间似乎看到很久以前那个在高台上起舞歌唱、眉目鲜妍的幼童,跟眼前这个哼着小曲儿自得其乐的人儿重叠在一起。
瓷白的酒壶晃出清脆的冽响,高举的酒水顺着细长壶颈肆意泼洒,沾了满脸满身。
乐遥咯咯笑着,伸手去接那道酒液,身形摇移晃动间,手中的酒壶“啪”地一声掉下假山,银瓶乍破,酒液四溅,醉醺醺的小狐狸往前一倾,竟追着酒壶囫囵栽下。
还不及思考,身体的反应就快过了思绪,苍牧已经移步闪身抱住了醉酒的小狐狸。
温热柔韧的躯体就在自己怀中,满溢着鲜甜的梨花香气,被酒水打湿的衣裳近乎透明,几乎能看清紧贴在下的躯体。
苍牧抱着人的手一点点收紧,刚刚下肚的酒水似乎都在这一刻发挥效力,神思渐渐迷乱,浑身都在发热。
乐遥醉意醺醺地环上了抱着自己的人,黏糊糊地亲着人,眼睛,耳朵,下巴,一口,一口,又一小口。
亲到了人,就高兴地小声笑着,像是得了什么独属于自己的隐秘珍宝,把脸埋在颈窝里偷偷笑着。
“阿泽,阿泽……”小狐狸喜滋滋地小声叫着,声音闷闷软软的,藏着无边的柔媚和喜悦。
下一瞬,就被人按在假山上。
苍牧粗暴地吻了上来,凶狠咬住嫩红的唇瓣,贪婪夺取清甜的酒香,如野兽进食,恶兽肆虐,给人要吞噬一切的可怖错觉。
乐遥呜咽一声,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无力地抱住了身上的人。
四周空气恍若都被炙烤升温,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互相传递。
清甜的梨花香渐次弥漫,身下的这个人也如同那美酒一般叫人沉醉、上瘾。
不过是个贪慕虚荣、浅薄堕落的妖宠,为什么自己竟会被这种人诱惑……?
昏热的脑中尚存一丝理智,苍牧艰难地离开那双柔嫩香甜的唇瓣,身下人白皙的脸庞染上丝丝红晕。
小狐狸迷醉不清的迷离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浓情和丝丝情欲,软软地贴身倚靠,赤白的足尖搭在苍牧膝盖上轻轻点着,咯咯娇笑媚声低唤:“阿泽……”
陌生的名字从这人口中唤出来,那一丝理智霎时间被汹涌喷薄的怒气淹没。
苍牧双目猩红,重重堵住了那双水润红肿的嫩唇,衣衫撕裂的脆声在寂夜中响起。
这个人,凭什么在他怀里叫着旁人的名字?!……他只该唤他的名字!
暴怒的吼声骤然打破夜色,呼啸的剑风从身后凛冽杀到。
多年养成的警觉和严苛训练出的身手陡然暴起,苍牧反手抽刀格挡,抱着乐遥躲过杀意凌然的一剑,假山石立时一分为二,沿着平整的切面滑下。
龙泽双目赤红,死死瞪着怀抱乐遥单手持刀对立的苍牧,抬起手中的龙鳞剑指向苍牧,剑身都在细细颤抖:“姓苍的,敢碰我的人,我与你势不两立!”
龙泽与罗羽匆匆交代了几件要事,记挂着喝了酒的小狐狸,匆忙返回前厅,却不见了小狐狸的身影。
龙泽在那一瞬间心跳都要停了,慌慌张张地找来婢女询问,在满堂拥挤的宾客中张望找寻,又在偌大的沙府后院中四处寻找,心慌意乱之下竟听到假山中有人声婉转呻吟,那声音还如此熟悉……
龙泽看着苍牧怀中的人,满面红晕,衣衫半解,雪白的胸膛之上尽是点点红痕,不知给人占去了多少便宜。
明明才答应过只有自己能碰,眨眼就跟人抱到一块儿去了,若是自己晚来一步……
前所未有的怒气熊熊升腾,龙泽眼中一片血色,剑指苍牧,心中越怒,声色越冷:“放下他。”
骤然被人打断,苍牧沉沉发昏的头脑清醒了些,知道这事是自己不占理。
虽然心中极度不快,还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血气,把怀中的人放到了地上。
乐遥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醉酒的脑子不大清醒,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喃喃自语:“阿泽……两个?……”
苍牧后退几步,躬身抱拳:“苍某不胜酒力,认错了人,殿下见谅。”
龙泽几步冲上前把乐遥抱在怀里。
近距离看到了小狐狸春色无边的媚态,龙泽更是怒火滔天:“苍家主好眼力!连心上人都能认错!日后成家是不是连新婚妻子都要错眼让人!”
苍牧原是因为自己不占理才肯示弱道歉,见龙泽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妖宠这样刻薄羞辱,火气骤然腾起,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殿下自己的东西都调教不好,见到个男人就扑上来纠缠不清,还有心思操心苍某家事?!”
龙泽怒极咆哮:“住口!!”当即挥剑冲了上去,苍牧不甘示弱地抽刀迎战,立时战做了一团。
这番动静早就吸引住人前来查探,倒地的碎石山柱后,句修乐满脸惊愕地走了出来,看着与人打斗的苍牧愕然发问:“木木?是你吗?”
看见句修乐的身影,苍牧身形一震,挥刀震开龙鳞剑急速后退,站到他身旁。
龙泽收了剑招,持剑指向苍牧,冷冷看着对面二人。
句修乐的目光落到乐遥的身上,眼见他衣衫凌乱的媚人艳态,再联想当前的情势,陡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难以置信地望向身边的人。
直到句修乐出现,苍牧才骤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竟然一心都被那个低贱肮脏、心机深沉的妖宠迷惑,连真正喜爱的小乐都未曾有片刻想起,这妖宠当真是个迷乱人心的祸害!
小乐突然见到这场景,不知会怎么误会,苍牧略显慌乱地拉着句修乐,急切地想要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句修乐却是敛了神色抽回手,脸色淡淡的:“苍家主看上了什么人,想做什么,都是家主的私事,没必要跟修乐解释。”
竟是直接转身走了。
苍牧心下惶惶,连虎视眈眈的龙泽都没心思应对了,又是追悔又是慌张地追了上去:“小乐,小乐!你别走……”
这两人一前一后追逐着走远了,不远处沙府家丁听到动静,纠集了一帮人前来查看,吵嚷声逐渐接近。
龙泽阴沉着脸脱下外袍裹住乐遥外露的身躯,抱起人沿另一个方向跃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