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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每次醒来都不会在榻上,而是躺在那豪华舒适的婚床上?而且每次都好像一个八爪鱼缠在纳兰昊旸身上,被他牢牢地抱在怀里,她枕着他的臂膀,腰部被他的手臂环着,自己的一只手还极其暧昧地放在他的腰间或者胸膛上,这种姿势怎么看都感觉自己是主动的那一方。睍莼璩伤
难道她有双重性格,虽然很厌恶他,对他避之不及,但是潜意识里却觊觎他的美色?
幸好纳兰昊旸还未曾醒来,不然可就形象全无了。每次她都战战兢兢地低唤他几声,见没有回应就赶紧逃下床,像只小老鼠般鬼鬼祟祟地溜回自己的长榻,裹着被子佯装睡着了,但每次都是她才刚昏昏欲睡,那家伙的声音就又阴魂不散地传来了——
“沐羽曦,本宫饿了……”
“沐羽曦,本宫渴了……辂”
“沐羽曦,赶紧过来为本宫更衣……”
烦躁得让她好几次想要把他毒成哑巴,或者点了他的睡穴让他一睡睡几天!可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权衡了许久她还是忍住了。也许是因为他已经说过讨厌她装了,所以她不但不再假笑,还时不时瞪视他几眼,无声地咒骂他几句,不过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没有发飙,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真让人气结。
她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纳兰昊旸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她越生气,他就越愉快,似乎最爱看的就是她火冒三丈紧握拳头但却又不得不隐忍下去的样子邈。
如果她一恢复那浅淡如水、波澜不惊的神态,他就会觉得索然无味,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模样,那双眼睛冷得像冰,声音都透着一股无情,然后她就会被使唤得更多,而他则故意又咳嗽又咯血的,让她为难。
唯一让她庆幸的是,他虽然喜欢使唤她,喜欢惹她生气,喜欢搂住她睡,但却也仅此而已,这让她感到安心。至少,在目前,她的清白和安全还是能得到保障的。
“沐羽曦,你又失神了!”正思绪纷纷,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听在苏瑾的耳中,都仿佛下着大雪的十二月倚窗而坐,独自品尝一杯热气腾腾的蓝山咖啡,袅袅的咖啡香弥漫着,温热的液体体贴的从口中划入喉咙,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一只狐狸,她说不定还真被迷得七荤八倒。可惜了,她早就领略了他的手段,他对日天的狠厉!
“沐羽曦!”某人的脸色越发难看,她究竟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难道又在想那风倾珏了?想到此他的心一冷,伸脚一踹她的小腿,冷声叱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细心照顾,殷勤服侍?”
腿部骤然传来的疼痛让苏瑾这才想起自己正在为他磨墨呢,不由得后背一阵凉意。竟然连他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都不知道,自己的警惕性真的是越来越差了。
今日纳兰昊旸似乎精神不少呢,居然都能下床四处走动了,只是他并没有离开颐和轩,而是一进了早膳就将她捉到了隔壁的书房,要她在一旁墨墨,自己则画起画来,却是画着画着就蜷成一团扔弃一旁,也不知道是为何,还时不时不悦地瞪视她一眼,眸里蕴含着怒气,着实让她莫名其妙。而且他这一画就画了大半个时辰,她的手都快累得麻木了,能不走神吗?
“殿下,对不起……”她忍着怒气道了歉,下意识地侧头去看那桌上的画纸,却见还是空白一片。而因为她这突然的侧头,脸颊竟然触到了他柔软的唇瓣。那触电的感觉让苏瑾的心一颤,感觉全身的血一下子涌了上来,羞得满脸通红。
晕死了,他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吧?
纳兰昊旸也仿佛被她这举动给吓到了,手一松,毛笔掉落,鹰眸倏地睁大,仿佛难以置信。随即,他猛地按住她的肩膀,俯身向下,那温润的唇瓣朝她的嫣唇缓缓靠近。
“我……”苏瑾一惊,想要后退,身子却动弹不得。想起今早当她睁开眼睛,却发现纳兰昊旸已经醒来,正静静地盯着她看,眼神复杂难辨,有一丝灼热,一丝柔情,一丝怨恨,一丝矛盾,一丝隐忍,一丝疑惑……
而此时,他的眸子晶亮又带着一丝迷乱,苏瑾的心跳越发急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应。
就在两人的唇瓣就要贴合的那一瞬间,书房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虽然只是寥寥数声便沉寂下去,但却还是让两人的神智都清醒过来。纳兰昊旸的眼眸微眯,蓦地扯唇,笑得意味深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声音低柔,像带着春天的温暖,却又似含着冬风的寒峭,“怎么?以为我要吻你吗?以为你又有机会痛揍我了吗?我偏不如你所愿!”
说完,冷然退后,端坐在雕花红木太师椅上,敛了笑,冷然指了指那紧闭的房门。
苏瑾却是松了一口气,心中着实很乱。刚才她竟然渴望他的吻?如果他真吻下去,她还会像那天一样痛打他一顿骂?她竟然没有答案。
门外依然是那个聋哑小厮,他是送药茶来的。苏瑾闻着那熟悉的药味一怔,那小厮用手语告诉她,这几日其实宫里都送有来的,但却被楚大夫给直接处理掉了,今日见殿下已经大有好转,才让他送过来给殿下的。
闻言,苏瑾微微叹息。这宫里的御医是怎么了?难道真的不知道纳兰昊旸喝不得这药茶吗?
接过那药茶走回去,本以为纳兰昊旸又会像上次那样接过来一饮而尽,但没想到他却只是冷冷一瞥,伸手遥遥一指那盆放置在角落里的兰花:“把它倒进兰花盆里。”
出嫁从夫。
点头,苏瑾起身走到桌前,端起将那碗尚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替他浇起了花。青瓷碗里,墨色的药汁倾斜而出,源源不断的倒进了那盆旺盛的兰花中。
可惜了这么多名贵的药材了。那得花多少银两啊。倒完了药茶,拿着空碗走出去交给了那小厮,看着他转身没有声息般地走远,苏瑾关上*门,依旧很温婉地走回到桌旁磨起墨来。才刚磨好墨,他却冷哼一声,说道:“滚到一边去,别在这碍本宫的眼!”
“是,殿下!”苏瑾如蒙大赦般地欣喜点头,笑如春花般绚烂。果然看到他的眸子里顿时烈焰丛生,这让她更是心情大悦。四处张望了一番,见那边窗口处也有个书架,就走到那取了一本书坐在一旁安静地看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部简单的山水游记,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感觉那束目光冷飕飕地投注在她身上片刻,很快就收回来,接着便是衣袖摩擦桌面发出的窸窣细响,苏瑾悄然抬头望了一眼,见他已经很专心地又在画画了,那颀长的身影和那俊美的侧面让他犹如仙人一般,此时的他恬静温雅,仿佛没有丝毫危险性,但这样的他反而更让她觉得可怕。
就像一座暂时沉寂的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苏瑾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继续看书,看完了一本就又再换一本。屋里只有淡淡的檀香气,沉静而美好。苏瑾的心渐渐放松下来,竟然连他什么时候站在后面都不知道。
“看这本吧,比其他书有用多了。”纳兰昊旸递给她的竟然是一部逍遥剑谱。阳光透过窗棂投射在他的手指上,更衬得他肤白如玉。唉,小白脸!
苏瑾一惊,想要后退才发觉自己坐在椅子上呢,心里诧异,正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却又说道:“日天不是教过你功夫吗?你整日在我身边晃悠武功却如此不济的话,真要遇上事可怎么办?我可不想受你连累,也不想让沐卿若有借机发难的机会。”
他说得极冷,但苏瑾却能感觉到他并非这般无情,难道他担心她的性命安全?哼,他才没这么好心,只是不想因为她出事而被人谴责罢了。虽然这么想,但她还是接了过来,淡然应道:“谢谢殿下。”
“你别多心,我只是不想被世人认为我有克妻命罢了!”纳兰昊旸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但是声音却带着不屑与嘲讽,“你自己好之为之吧!”
说完,竟然就这样拂袖而去了。
苏瑾追到门外时已经不见他的人影了,又叫了几声也没人回应,显然他已经离开了颐和轩。觉得无趣,懒洋洋地回眸,发现地上纸团乱置,一片狼藉。看来,他一幅画都没画好呢,白糟蹋了这么多纸张。
忽然发现桌上的笔墨纸砚还整齐地摆在那,苏瑾玩心大起,狡黠一笑,跑回到桌旁拿起笔,摊平了一张纸,就开始画了起来。
当然画的是简笔画,总共四幅画面,一个是男的被女的压在身下痛揍,一个是男的被女的绑起来用鞭子抽,一个是男的被女的过肩摔,一个则是男的涕泪交加地跪地求饶的狼狈样。
虽然没有详细描绘五官,但却故意把那个半秃头画出来了,不过却把那半边有毛发的头画得是条条竖起,像是雷震子的造型,那脸上的疤痕则用叉叉代替,总之是极度丑化了纳兰昊旸就是了。
画完,放下笔,看着那幅画想象起纳兰昊旸被自己狠狠反击的糗样,越想越痛快,禁不住自个笑了起来,那笑声极其地大,极其猖狂。
正在大笑之中,敲门声却突兀地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