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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鸾笑道:“你是让我带你回去的是吗,翠云?”
翠云整了整衣衫和云鬓,平复心绪道:“不是的。恰恰相反,翠云想向姑奶奶请罪……”
“请罪?”伏鸾与花萝面面相觑,“这从何说起?”
翠云下跪行礼,再三叩拜道:“姑奶奶让奴婢与、与大少爷做戏刺激那贱妇;
“可奴婢、奴婢与大少爷假戏真做……”
“翠云,抬起头来。”伏鸾也不发怒,只是笑着吩咐道。
这是一张素净、清秀的脸,即使以未嫁之身说出这样的话,也未见丝毫羞赧。
翠云的手捏着衣角,一刻不敢松懈。
伏鸾救了她父亲,还安顿了她一家。
如今她家虽然还是奴才,可一大家子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其他奴才十倍的月钱!
至于她自己,虽说伺候了伏苓与严筝筝,可这些活到底不算重;
除月钱外,伏鸾又有额外的赏赐。比起大部分奴才,她过得算不错的了。
伏鸾找她商议“假装割席”与做戏之事,她本来打算一字不错地按伏鸾的吩咐去做;
直到她见到伏渊……
翠云在乡下看旧屋的时候就听说,伏家的大少爷,虽是养子,可文武兼备、相貌风流;
十几岁时便封侯拜将,比入赘靠老婆的老爷还有能耐。
她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乡下妇人没见过世面,胡乱吹捧;
可当她亲眼见到伏渊时,她才知道,从前那些对伏渊的溢美之词,比不上他本人半分……
这是她凭自己一辈子都够不着的男人!
她对男女之事虽无实际经验,可筝筝卖身时,她就在外面伺候;
所以勾搭男人的手段,她到底知道一些。
而这些天“学来”的手段,她在“做戏”时悉数派上用场,足以勾得伏渊假戏真做了!
伏鸾笑道:“翠云本分知礼,想必是我大哥强迫你的了?”
翠云咬牙忍耻道:“不,是翠云……翠云勾引大少爷,假戏真做。”
“你这丫头,倒是爽快!没向你那不争气的主子,把一切责任都推到男人身上!
“既是如此,你二人的事,还得你二人亲自解决;
“我这‘外人’恐怕……”伏鸾勉强笑道。
翠云再拜道:“长安城稍微聪明点的人谁不知,大少爷心里只有姑奶奶?
“若无姑奶奶开口同意,别说翠云想……想和大少爷白头偕老;
“恐怕只是在他身边当个通房丫头,也难!
“姑奶奶,您就看在翠云为您做眼线的份上,帮帮翠云吧!”
翠云没有说谎。
自从那日在柴房被筝筝“捉奸”之后,伏渊将她抱到一处空房安置,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如今的身份不伦不类的。
说是“丫鬟”,可伏渊当着筝筝的面说她是他的“云姨娘”;
说是“云姨娘”,可如筝筝当初所言,并没有纳妾文书……
伏鸾撇了撇嘴,“他心里若真的有我,就不会和你有肌肤之亲。
“既然你和他有夫妻之实,不如亲自找他去讨个说法!
“毕竟……我只是让你和他做戏,不是么?选择假戏真做的是你!
“如今你拿这事来钳制我,我可不依!不过么……
“你若是觉得伏渊他糟蹋了你这黄花大闺女;
“想找我讨个说法,本郡君倒是可以考虑帮你!”
伏鸾眯了眯双眼,翠云连忙道:“姑奶奶,翠云不敢!
“翠云真的没有要怪您、钳制您,更没有要抹黑大少爷的意思!
“只是我一个女儿家,怎么好意思开口……”
花萝啐道:“你不好意思说,倒是好意思做呢!
“明知道大少爷心里有咱们姑奶奶,你还上赶着勾搭,这倒也罢了。
“毕竟这事啊,你情他愿;可勾搭完了还巴巴地跑来找姑奶奶替你作主……
“哼,‘云姨娘’,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啊!要知道,侯府姨娘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呢!
“你看当初的严氏,可是挺着大肚子快临盆了,夫人才勉强点了头遂了她的心愿!”
翠云听着这奚落之语,恨不得咬碎牙根;
她只等伏鸾发话,可伏鸾终究是走了,留她一人跪在门口,恨恨地盯着伏鸾的背影!
一场秋雨一场凉。到了长安枫叶艳红似血的时节,昌邑侯的车马总算是到了长安。
皇上是以“想看儿子”的由头下诏将他招来的;
是以他做足了列侯的仪仗,浩浩荡荡地来了,生怕有人不知道他回来了似的。
而他来到长安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去见他那皇帝老爹,而是去了山谷中的一处枫林。
那枫林依山傍水,枫红夹杂着桦黄,老远就能听见琴音袅袅,层林尽染、美不胜收。
可元碌这草包哪有心思览地上绿水、赏山间红叶?
他循着琴音一瘸一拐地走近一看,却是伏鸾身着一袭白衣,在潺潺的溪流边抚琴。
他不管不顾,上前就搂住伏鸾,“老婆,你看,我的手脚都治好了!你这古筝弹得真好!”
伏鸾停下,淡然指正道:“这不是古筝,是古琴。你又分不清了!”
“好好好都依你,是古琴!老婆弹的这《高山流水》可真好听……”元碌没皮没脸,继续奉承道。
“这不是《高山流水》,是《相思赋》!
“你我当初在这枫林中初见,你自己弹的曲子,都认不出来了?”伏鸾面若冰霜。
元碌当初背后有“高人”指点,短时间内习得抚琴、古玩等“高雅”爱好,以接近伏鸾;
更要从她身上谋夺太子之位,以及伏家的巨额家产!
可惜时日有限、天资有限,他只学了个皮毛,得手后便将这份清雅丢开。
婚后纵然伏鸾发现他是个草包,可二人那时到底两情相悦、非常喜欢,她终究是没狠下心来。
前世的一时心软,最终酿成大祸!
如今他断手断脚都能治好,想必没少托那“高人”的帮衬!
元碌哪知道伏鸾心中所想?
他只闻得她脖颈间一缕幽香,拼命吻着从前的妻子。
那香气虽淡,却能抓人;稍微离远些,便闻不到了。
是以他更加卖力地向她邀功,好等叙完旧和她在这山间欢好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