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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沿着幽深的小道,快步朝千水寒潭走去,越是靠近,便感到愈加沉寂,死一般的寂静,让周围的一切显得非同一般的阴森。
一阵冷风吹来,白禾不防备的打了一个寒噤,心中有些憋闷,悄声说道:“要不……我们回去吧!这里给人的感觉太瘆人,总有种阴森森的味道。”
沈云的脸上却如同阳光般灿烂,笑说道:“别怕,八阶妖王没那么可怕,我们这么多人呢!只要咱们不触怒那个叫白鹤的女子,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的笑脸似乎极富感染力,听到沈云如是说,白禾的心,才略微有些平复了下来。几人转了几个小弯,绕过一片蓊郁的松竹林,一个幽深死寂的深潭映入眼帘,静静的潭水如光滑的镜面,没有一丝波动。
沈云灵识笼罩,片刻后,狐疑地说道:“这潭水中绝对有问题,一点生灵的迹象都没有!”
“谁!是谁在那边!敢打扰亡夫的灵穴,滚出来!”一声尖锐的厉喝声,炸响在众人耳畔。
沈云循声望去,见一女子,身穿白衣,披麻戴孝,正怒视着他们几人,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容貌虽说秀美,但是却透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
沈云深深吸了口气,刚要朝那边走去,却被昌甫一把拉住了。
“沈云,我看这女子大有问题,最好还是不要靠近的好,万一有何不测,实在不划算!”
沈云转而淡然一笑,回道:“看她的装扮,加上刚才的话,定是在这千水寒潭给过世的夫君守灵,如此重情义的女子,不会如你想的那般,放心!”
说罢,沈云转身,继续迈着大步,朝刚才那女子走去。
见沈云无所畏惧地走了过来, 那女子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继而阴冷地说道:“你们几个人类中的家伙,来这里做什么?天快要黑了,若是打搅了我亡夫的魂灵,你们没一个能活着离开!”
沈云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回道:“这位夫人,我们只是从此路过,想从千水寒潭渡船过去,好少绕些弯路,请行个方便。”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她的话,已经略带怒意,似乎对于沈云的要求,感到极为不满!
天边的夕阳,被一层浓厚的白云遮挡,云层边缘泛着金光,寒潭周围的苍松翠竹立时布上了一层暗金色,不久,光华逐渐退去,空中的流云也悄悄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中。
此时,原本死寂的潭水竟是咕噜噜地翻动起来,随着夜色渐深,寒潭水面如同煮沸的开水,一刻都不曾停止!
不一会儿,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深潭中传出:“好痛啊……好痛啊!幽彤快想办法救我出去,为夫好痛,好恨!”
女子闻言,脸上悲喜交加,凄惨地诉说道:“庶离,我在这,我一直守在这里,三年了……我每日都听到你痛苦的**,除了这句,哪怕你能跟我说一句话都好!”
幽彤一边说着,眼中的泪珠,扑簌扑簌地流了下来,直直地跪倒在地上,模糊的双眸,死死盯着潭水深处。
沈云见状,不免心生哀婉,若是听信那两位青衣老者的话,不亲自过来一看,哪知这妖族深处,竟也会有如此痴情的女子!
他静静地凝视着幽彤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叫幽彤?你的夫君,是葬在了这千水寒潭之中吗?”
幽彤并没有像刚才一般怒目而视,眼中反倒是幽怨迷离,像是在回答沈云的问题,更像是在与自己对话,说道:“三年了……巫妖皇将你灭杀已经不知不觉过了三年了……我知道潭水彻骨的阴冷,每日你都在煎熬吗?”
沈云看着女子消瘦悲凉的身躯,不禁叹息道:“逝者已逝,生者还是应当向前看……三年时光,弹指间匆匆流过,或许他早已轮回了吧!”
幽彤凄婉的目光顿时变得凶厉,猛地转过身来,咆哮道:“你知道什么!庶离忠心耿耿地替他卖命,到头来,只因为意见相左,一语不合,便丢了性命,可怜亡夫的魂魄也被封印在千尺寒潭之下……”
说到此处,幽彤眼中的热泪,竟是再次滚落下来,毫无血色的秀美面庞让人更加怜悯,咆哮声渐渐低了下去,一声苦笑道:“我跟你一个不相干的人类说这些做什么……庶离,我尝试了不下百次,却根本靠近不得那暴君,或许,我也该一同去陪你了,至少让你不再一个人孤单地承受着寒潭彻骨的疼痛……”
听到此处,沈云才大致了解了状况,心中的一丝悲悯再次冲上心头,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或许,我可以解开你夫君的封印,让他的魂魄重见天日!”
幽彤闻言,双眼闪过一道奇异的神采,却又转瞬即逝,苦笑道:“不必用善意的谎言来安慰我了,千水寒潭,深不见底,无论是人是妖,一旦如水百尺,便被深寒冰封,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即便你有天大的本事不被冰封,只怕也会憋死在里面吧!”
沈云淡然一笑,回道:“究竟行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昌甫几人见沈云又要犯浑,当即冲了过来,纷纷劝阻。而他却只是连连摇手,说道:“你们陪幽彤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说罢,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他便一个纵身跳入了冰凉彻骨的寒潭之中,深吸一口气,碧波荡漾的寒潭水面,便再次渐渐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
幽彤吃惊地望着转瞬间恢复平静的水面,自言自语道:“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吗……”
刚刚下潜了不过数十尺,沈云便觉得刺骨的冰凉猛然袭来,钻心的疼痛险些让他晕厥过去!
还好,对于这刺骨的冰凉,他早有准备,手中赤金流光一闪,瀚海法杖被祭出,霎时,一道血色红莲从杖尖蹿出,巨大的莲花如同温热的火炉,滋养着沈云的躯体,极度的寒冷被一扫而光。
沈云从下潜开始,便运转起潜息诀,七七四十九息之内,绝无问题,解决了极度的严寒,他便再无顾忌,双腿猛地一蹬,继续朝下方猛冲而去!
或许是用力过猛,鞋子却耐不住巨大的逆向之力,从他的脚上甩了出去,极朝湖面上飘去。
昌甫等四人正焦急地望着水面,盼望着沈云能够快些出来,此时,从寒潭中心猛地泛起一串串轻微地波动,但就是这一丝波动,便让众人立时乐开了花,昌甫长舒一口气,大笑道:“这家伙,总会做些让人担惊受怕的事!”
幽彤不敢相信地朝潭水中央看去,眼中满怀着一丝希望,一双白皙灵秀的玉手,紧紧地攥着,但当水面浮现出的,仅仅是一只鞋时,狂跳不已的心,登时再次跌入谷底,自嘲的说道:“明明知道他们俩不会再出现,竟还是痴傻地抱有幻想……”
一向待人和善的小丫头白禾,听她如此说道,脸上颇为恼怒,嗔道:“无论如何,沈云都是替你去救人的!你不诚心替他祈祷,反而如此诅咒,真是让人讨厌!”
她的话似乎点醒了幽彤,煞白的脸上微微一愣,却没有回应白禾的话,双膝一弯,跪在地上,两手合十,似是再念叨着什么。
千水寒潭水底,沈云依然在下潜着,他心中已经不再如刚刚开始时那样沉稳,随着下潜的时间越来越长,潜息法也逐渐运行到了尽头,他仓促向水底望去,隐隐约约看到一道圆形法阵在寒潭底部若隐若现,心头猛然一喜,但随之而来的焦虑更甚!
尽管看到了封印法阵,但是此刻他已是强弩之末,再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只能陪葬!
现在折返太过可惜,继续下去,又没有必成的把握,沈云不禁自嘲地数落着自己太过多管闲事,把自己陷于这两难的抉择之中。沉吟片刻,他决定还是立刻返回水面,相对于救出庶离的魂魄,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明智之举,实在没必要冒险!
他的身形,猛地一顿,不再朝下方冲去,吃力的在寒潭水底调转方向,便要卯足全力向上冲去!
骤然间,两道暗黑光束从潭底封印法阵中激荡而出,在沈云毫无防备下,锁住了他的双脚,猛地向下方拽去!
突如而来的变故,让沈云心头一震,潜息法已经到了尽头,此刻的他,再也无法镇定地在水底停留,他拼命地挪动着身体,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但越是挣扎,心中便越是慌乱!
此刻他的脸色已经憋的铁青,两道暗黑光束依然不依不饶地将他向下方拽去!
憋闷的感觉已到了极致,沈云再也无法忍受,失去控制地张开了嘴巴,一口冰凉刺骨的寒潭之水冲进了他的五脏六腑,紧接着,潭水继续倒灌入口……
他的意识逐渐开始散乱,双手在身上下意识的胡乱摸索,瀚海法杖上,乌光、赤金、血红几色光华交相变化,狂霸的灵力疯狂倾泻而出,将整个千水寒潭底部搅得暗流涌动。
生死攸关之际,宛秀焦急的声音猛然冲进了沈云的脑海中:“公子醒醒!鲛人族的避水珠!快把避水珠吞到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