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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个人对单位来说,真的不重要。你离开了单位,你的位置马上就会有新的人顶上来,接替你,地球还是照样转的。
同理,曾经权倾四野的安重诲死了,也没有翻腾起一丢丢的涟漪和浪花,相反,“亲者痛仇者快”。
于内,朝廷的核心权力圈更进一步“稳固”,孟汉琼、李从珂、石敬瑭、朱弘昭等昔日的政敌全都升官,掌握了更大的权力。
于外,吴越地区重新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两川战争也结束了,尽管是以朝廷的失败而告终。
前文中我们也讲到,李嗣源登基时候已是花甲之年,虽说这几年他一直是兢兢业业、励精图治,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打造了一个“小盛世”,可毕竟是岁月不饶人啊。
此时,朝中开始有大臣提出该考虑接班人的事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李嗣源听到后,眼泪立马哗哗掉下来,“你们这是在逼着朕让位么?还是你们觉得朕年纪大了,就该给年轻人让位,卷铺盖走人,回河东养老去?”
他用满是皱纹的手抹了一把老泪,“如今,手握重兵的藩镇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朕天天忧心得睡不好觉!”
说到激动处,老李高歌一曲。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朕是真的还想向天,再借五百年,为天下百姓多做点事情啊!”
此后,没有人再敢公开提议此事了。
其实,不知不觉间,李嗣源仿佛又走回了两晋南北朝时期的老路上,一方面,他加强自己老婆的力量,另一方面,他又加强自己儿子的力量。
在加强自己老婆的力量方面,在我们前文中出现的,给孔循的女儿做媒人的王德妃“花见羞”,就是个值得一提的人物。
她曾是刘鄩家的侍女,娇艳如花,眉如山黛,目如秋水,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情商智商“双高”,再加上“轻拢慢捻抹复挑”功夫了得,李嗣源很是宠爱她。
她专宠后宫,还同宦官孟汉琼沆瀣一气,可以绕过枢密院、三司,直接支取中央国库,甚至连张白条都不打,只是孟汉琼的一个“口信儿”而已。
这位王的女人,她的一生贯穿了梁唐晋汉四代势力,曾有无数男人为她倾倒,后文中我们还会再提到。
在加强自己儿子的力量方面,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一入侯门深似海”,帝王之家更为尤甚。所以,在两晋南北朝时期我们经常看到的老套剧情,又再次上演了。
李嗣源一共有五个儿子,四个亲儿子和一个干儿子。大儿子李从审骁勇善战,我们在前文《一代天骄李存勖的末路》中也详细描述过,李存勖在和魏州合兵的时候,对他说:“你去相州劝劝你父亲,让他不要造反,咱们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李从审本来是有机会逃跑的,跑到他父亲身边,将来这个大皇子还不是他的?但是,他比较忠诚,选择了效忠皇上李存勖,结果最后被元行钦——曾用名李绍荣给杀了。
李从审死后,次子李从荣顺位,成了皇位的第一继承人。李嗣源虽然没有在公开场合透露出立太子的心思,但是内心也是有意重点培养他的,封他为秦王,掌管京师政务,手握兵权,可与宰相分庭抗礼。
而且,李嗣源还挑选了一批全国知名的专家学者,特意安排到他身边,给他做“家庭教师”,进行一对一授课辅导。对于他的“准太子”身份,朝廷上下也都是心知肚明。
李从荣是个资深文学爱好者,很是喜欢附庸风雅,经常组织“诗歌沙龙”,想像《陋室铭》中一样,“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召集一帮文人墨客在府中饮酒赋诗。
他还十分自信,经常吹牛自己的诗歌水平可媲美李白杜甫。效仿前蜀后主王衍,他也出版了一本诗集叫《紫府集》,收录了自己一千多首作品。
知子者莫父。李嗣源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究竟几斤几两了,平时没少逮着机会就教育他:“没那金刚钻就别去揽那瓷器活儿,咱们是军旅家庭出身,是马上得天下的。如何治国理政才是你要用心去学习钻研的终身课题,你可千万不要去学那王衍,没事拽拽文采,显摆几首酸句,啥玩意啊,哼!再说了,你诗歌写得再好,能比过李太白吗?你的水平别人不知道,老爹我还不清楚?这种水准的诗,老爹我都看不上,也不知道是哪个出版社瞎了眼,要流传到民间还不叫人笑话。”
对于老爹的谆谆教诲,李从荣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不仅如此,他更是心急如焚,像热锅上的蚂蚁,经常是茶不思饭不想,每天夜里都是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自己一天没有成为太子,就一天没有心思好好干活。
然而,李从荣忽略了一点,就是想当领导首先得有良好的群众基础和舆论氛围,这样才有人爱戴你、拥护你,在民主测评的时候可以给你填“优秀”等次,在个别谈话环节不会卖你的赖。
他为人轻挑,而且急功近利,人缘很差,连自己老爹的话都不放在心上,对旁人更是很少放在眼里。
他不仅得罪了接替安重诲在朝中主事的范延光、赵延寿,对老爹给他安排的国家级知名专家学者也很是不尊重,还嫉妒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李从厚,与他的姐夫石敬瑭、干兄弟李从珂的关系更是势同水火。
李从荣还多次在公开场合放话,一旦登上皇位,这些人统统都一个不会放过。
这时候的李嗣源已经是六十六岁了,身体自然是一天不如一天,三天两头不是拉肚子就是感冒发烧。
那些被李从荣看不顺的大臣们看到这情况,更是忧心忡忡,预感到皇上时日不多,关键是这李老二上台后,肯定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于是,就想离开洛阳这个是非之地,去外地弄个地方军阀当当。
范延光和赵延寿连夜向皇上打了一万字的《关于申请到外地进行挂职锻炼的请示报告》,哭着闹着不批准的话就立马回家上吊。
石敬瑭也借着契丹南侵的机会,请求皇上派他去太原抵御契丹。不得不说,这家伙还是有政治眼光和敏锐性的,河东是个好地方,也是地邪,或者说是人杰地灵,五代时期有三个皇帝都是出自河东节度使的职务,这还不算十国中的北汉。
李从珂也依葫芦画瓢,申请回到老本行,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又回去当了河中节度使。
如此密集的人事调动,而且又都是肱骨重臣。一时之间,朝堂上下也是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