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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桑这一觉睡得甚不安稳，梦里总是大堆大堆的鲜血，再来就是秦时拿枪指着自己的脑袋，看着她缓缓地笑，砰一声枪响，鲜血四溅，染红了一地的雪白。
“阿时！”
梦境里，她想要扑过去，可是手脚都丝毫不能动，她想要厉声地喊他不要，可是他却一直看着她笑，他仿佛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哀伤，他仿佛看不到她。
阿时，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然而她只能看着那些艳红的血倾刻间染花了他的眉眼，他的身体缓缓地向下倒去。地上很多血很多玻璃，她想要冲上去接着，可还是动不了。
她只能疯狂地流着泪，无声地流着泪。
这是一个无比悲伤的梦，顾桑是在秦时的轻吻中终于从梦里脱离开来的。
睁眼之时瞧见他熟悉的眉眼，光洁整齐的衣服，她突然伸手抱住他，用着平生最大的力气，狠狠地抱着他，贪婪地感受着他熟悉的体温。
“怎么了？”秦时眉间轻拢，方才她被梦魇所缠住的模样实在是让他心疼得快要死掉了，明知道她只是在做梦，可是他就是见不得她的泪尽管从一开始到现在，他有太多次让她落泪的时候，可是如果可以选择可以避免的话，他宁愿伤心难过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顾桑在秦时温暖的怀抱中终于慢慢地稳下了情绪：“我没事。就是做了个梦。”一个非常不好的梦，一个跟你生离死别的梦。
幸好，那只是一个梦。
“傻瓜，不管梦到什么，都是假的。嗯？”秦时拉她起来，“起来吧，算算时间，爷爷也快醒过来了。等下你可得注意说话啊！”
顾桑连忙爬起来，那可是她亲爷爷啊，从小就对她关怀备至对她千依百顺的爷爷啊！
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两人便一起前往主楼。
家庭医生从顾爷爷的房里出来，瞧见顾桑的时候连忙微微地弯了弯腰：“大小姐来的正是时候，老爷刚刚醒了，正嚷着要见您呢！”
顾桑闻言马上就往房里冲，秦时在后头看着，**溺地笑了笑，顺便向家庭医生问了问顾爷爷的病情什么的。
秦时进到房间的时候，房间里的一老一小已经哭到尾声了，顾桑倒还好，她年轻，多哭一会也没什么关系，可顾爷爷都这么大岁数了，顾桑这丫头怎么还要惹他流泪呢？
真是的，刚刚还各种保证的，怎么他才没跟着几分钟而已，她就脱缰了呢？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顾千世脸色难看极了，可这一老一小哪个都骂不得说不得，于是秦时一进来，顾千世马上就将矛头对准了秦时，一通抑扬顿挫的教育之后，顾桑于是忍不住了！
“顾千世你讲阿时做什么？我知道你要骂我，你想骂就骂我好了！”顾桑任性起来，“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对，我不该让爷爷担心，不该让家里人担心的！是我的错！所以你骂我好了！不要骂阿时！”
顾千世拎起她就往外头拖：“爷爷，这是她说的，我现在就收拾她！”
顾桑被自家大哥拎在手里，一边喊疼一边喊救命，模样可怜极了，顾爷爷看着他们两个打打闹闹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千世，你要教训她就换个地方教训。”顾爷爷这一次意外地没有护着顾桑，想来他也觉得这一次因为顾桑的心血来潮而弄出来的大乌龙实在是太过不像话了，“阿时，你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
于是顾桑倾刻间便被有了倚仗的顾千世拎下了楼，房间里便只有秦时与顾爷爷两个人了。
“阿时啊，这一次，是我们小桑没轻没重了。”顾爷爷叹了口气，眉间一抹轻愁，久久地未能散开，“难为你了。”
秦时轻轻地摇头，眼中的**溺之意甚是明显，“爷爷，她只是想要给我惊喜，我很欢喜她能为我如此费心思。”
顾爷爷深深地看向秦时，仿佛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秦时端端正正地站在**前任他看，顾爷爷越看越觉得秦时这个年轻人，当真是如芝兰玉树一般风采卓然的人物。
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秦易山，但又比秦易山优秀许多倍。在他们那个年代，他们哪里懂得花什么心思去取悦自己的伴侣？他们没有时间，也根本不懂，他们需要上阵杀敌，他们无时无刻都是心怀着国家兴亡。
在他们的那个年代，他们只求自己所爱的那个人，能平平安安地在某个地方活着就好。什么团聚，什么惊喜，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的。
“罢了。”顾爷爷收回目光，心中也是欢喜，毕竟有一个男人肯如此包容如此**爱自己的孙女，对他来说，那实在是一个好事情，“阿时啊，我跟你爷爷都老了，日后若是我们不在了，小桑这里，就只能靠你了啊！”
“爷爷知道你是心有大志之人，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已，所以爷爷也不能要你保证些什么。”顾爷爷淡淡地笑了笑，秦时觉得他这笑，是很勉强的。
“爷爷，阿时不能向您保证别的，但是永远不让小桑受委屈这一点，阿时是可以向您保证的。”秦时很清楚自己将来要背负的是什么样的一个重担，而顾桑在他的生命里或许会被各种杂务挤来挤去甚至最后只能挤到某一个小角落里。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愿意尽量去努力，不让这种情况有发生的可能。
然而人生还长得很，有些诺言说得过早，便没有了意义。
他从来不认为在这个时候说了一生一世不相离不相弃这样的话就能让大家和他自己安心。他只是想，将‘不相离，不相弃’这六个字，用他的余生，用他的实际行动来表现。
顾爷爷随后又跟秦时谈了些别的东西，秦时俱认真地听讲，并时不时地附上自己的意见，半个小时之后，秦时见顾爷爷略显疲态，他便主动地结束了这一次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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