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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向外头望去,只见外头的雨真的已经停了下来,乌的云朵也不知何时开始消散,被雨洗过的天空,越发地清明,有一丝明媚的光,从厚厚的云层里穿透过来,柔软地洒在船上。
“太阳要出来了!”秦时与顾桑对视一眼,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而船舱那边也是一片欢腾。
天气转好,这对于他们回到正确的航道是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的,并且对于与塔台的,也是增加了非常大的可能性的。
这是一个好的征兆。
而船长的情况,越发地糟糕了起来。
王医生又过来查看,继而再给他打了支强心剂,他不知道这支强心剂能让船长支撑多久,他的手上,还有最后两支。换句话说,如果还有人出现重伤的话,不管是那个受伤的人,还是船长,都将只有这最后的两支强心剂。
人都是想要活下来的,王医生也想。他在想着,如果等会受伤的人是他自己的话,还有谁能够救他?
如此一想,心便慢慢地沉了下去。
“王医生,你只管做好你的工作,照顾好伤者。”顾念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的,有我们在,你不必担心。”他说,“我们不会让你死。”
王医生羞愧地低下了头,觉得自己真的愧对‘医者父母心’这五个字。
秦时与顾桑从船长室走了出来,他们并肩站在甲板之下,状态似是很惬意。船长的儿子在船舱里远远地看着,心底慢慢地升腾起一股佩服。他突然想到了四个字。
临危不惧。
跟着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秦时看了看腕间的表,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船只进水的状况,慢慢地变得严重,船只行驶的速度非常明显地受到了影响。有经验的船员当即也发现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出声,这些人慢慢地对视着,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丝的恐惧。
船上有一个小孩,还有一个伤员,还有一个看起来非常文弱的医生,如果等会要逃生的时候,这三个人将会是他们最大的负担。
船员们却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宝望了望天,又望了眼正在甲板上吹风的那一家三口,他突然站了起来,拉开船舱的门,大步地走了出去,他必须要知道船的情况,这样的话,他好安排后续的事情。
父亲要他相信秦时,可是他也知道,只有先自救,才有能力去救别人。
大宝来到秦时与顾桑的身边,低声地喊了他们一声。
秦时沉眼看他,两人一同背对着船舱,“什么事?”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大宝也很沉静。
“救援队已经在路上,我们也在向他们行驶。”秦时实话实说,“危险与生机,一半一半。”
“怎么,你怕了?”
大宝摇头:“我不怕,只是,我父亲可能支撑不住了。”他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虽然,死在大海里是父亲的心愿,可是,我还是希望他能活着,我想让他亲眼看着,看着我当上船长。”
秦时没有作声了。
顾桑也没有。
过了一会,秦时才伸手拍了拍大宝的肩道:“我理解你,但是,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接受现实。”他说,“只要你活着,你父亲便没有遗憾。”就好像他的父亲和爷爷一样,他们说,只要他秦时活着,那么他们便没有了遗憾。
儿女,是父母生命的延续。
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又怎么会理解到这么深沉又绝望的爱呢?
天气越发地好了起来,更多的船员也来到了甲板之上,为免船员们起疑,大宝立即带着副船长返回到船长室里,他们必须要回去,那是他们的岗位。
太阳终于从云层里跳了出来,万丈光芒直直地照下来,径直地将方才覆在他们头上的乌云都弄走了。
人们的心头晴朗了起来。
然而,这样的晴朗被一声惊叫声所终结,有船员终于发现了船只正在进水的情况!
“船进水了!”那名船员大声地喊着,“一层已经全部进水了!水快要漫上二层了!”
听到这一声惊呼,秦时与顾桑的心微微地沉了沉。
船员们果然已经骚动了起来,有些年轻人甚至已经开始骂人,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们,说他们这是在剥夺他们的知情权,并且已经有人在责怪秦时,说如果不是他的原因的话,他们根本就不会陪他出来疯!
“都闭嘴吧!”秦时沉沉地出声,“既然大家都知道船已经进水了,我也不瞒大家了,最多还有三个小时,我们的船将会完全沉没下去。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但是我也告诉大家,‘太阳号’正在向我们靠拢,而我们也已经跟塔台取得了,离这里最近的塔台,也已经派了救援队过来。”
“你不要再骗人了!来不及了!来不的!”年轻的船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要活着!我要活着!”说完便跳进了海里!
秦时眼睛一眯:“马上拉他起来!”并且回头盯着那一群骚动不安的船员,一字一句地道:“在这个时候,你们只能相信我们。”他说,“不要忘了,我们是军人!”
那名跳海的年轻人很快地被拉了上来,海水很凉,他在海里不过才几分钟,被已冻得嘴唇发紫,几乎要昏死过去。
“看到了吗?就算你们现在跳海求生,也只会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而如果你们安静地在船上等着,我们至少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秦时说,“虽然说长痛不如短痛,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哪个真的愿意死?”
没有人出声。
哪个都不会真的愿意死。活着太美好了,哪怕是穷,哪怕是有各种不如意,但活着,便总是有希望的。
他们要活着,活着等到救援,活着回去。
人们安静了下来。气氛却是压抑的。尼古丁的味道不停地窜入顾桑的鼻端,她却安静地站在秦时身边,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