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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晴天,非常晴朗非常好的天气,仿佛让人想要悲伤都悲伤不起来的一个天气。
战歌在这样好的天气里,选择暂时离开顾桑,回到此刻正需要他的地方去。
他当真没有告诉顾桑他要走的消息,而顾桑这一整天,也都在办公室里忙碌着,仿佛半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正在登机一样。但是,当她终于做完了手头上的工作之后,她还是轻轻地将视线投出了窗外。
窗外,正有一架银白色的飞机,在水平滑过……
秦时亲自送的战歌,亲眼看着飞机起飞之后,便直奔中南海,他心中一直挂念着顾桑,他生怕自己来晚一步,她就会多伤心难过一阵子。他是舍不得她伤心的。
只是当他忧心忡忡地冲过来之后,看到的却是一个看起来若无其事的顾桑,她捧着杯花茶,在跟秘书室的女孩子们聊着八卦,也聊着中南海哪个保镖最帅最靠谱,一堆女人聚在一起,气氛自然是热闹的,秦时仔细地看着顾桑的笑脸如花,他并没有在那上面发现有什么不妥的神色,可是他们之间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哪怕表面她粉饰太平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他只需要在那里站着,他便可感受得到她此时掩藏于明媚笑脸之下的悲伤。
然而他却不忍戳穿,她那样辛苦地作这样的伪装,不就是不想要让他担心吗?
所以秦时只是平了平呼吸,扬眉走过去,于一众女秘书的惊叹声与艳羡的目光里,他将她拉进了怀里,也不管现场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就这样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淑女们的口哨声忍不住四起,顾桑躁得脸都发烫了。她只觉得自己快要无地自容了,便红着脸将秦时扯了出来,一直拉到了无人之处,她的心跳才没有那样的疯狂,“阿时,你刚才……”她到现在还觉得有人看着呢,“你刚才太失礼了!”她跺脚,“以后不许这样了!”她气急败坏,“人那么多!人家会笑话我们!”
“是笑话吗?”秦时不禁莞尔一笑,“但我怎么觉得,她们都很羡慕你。”他说,“她们羡慕你有英俊的老公,有很好的家世,还拥有完美的容颜。”他说,“顾小桑,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在她们的眼里,你就是整容的模板。”
顾桑满头黑线。
她才不想要成为什么整容的模板,她才不愿意某一天走到街上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与自己差不多的一张脸,而一抬头一回眸,看到的也是自己的这张脸——再怎么美好的事物,看多了也会觉得腻,顾桑想,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说不定她也会去跑去整容,哦不,是跑去毁容。
她不愿意美得大众,只想要独一无二。一如她与秦时之间的爱情,一旦对方不是那一个人,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她要的,只是专属于她的那一份独一无二,不管是爱情,还是其他方面。所以现在顾桑但凡听到别人在暗地里赞她长得好长得美的时候,她总是会心情不爽。
讲真,她是真的真的会以为别人上一秒说她漂亮,下一秒就去把脸整成她的样子了。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个很难坦然面对的事情。
“才不要她们羡慕。”顾桑哼哼唧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彩,为什么非要去羡慕别人?”她说,“我就不羡慕别人,哪怕是在我最最低谷的时候,我也没有羡慕过别人。”顾桑说,“在这一点上,我信命。”
秦时的笑容更深了些:“我也信命。”他说,“我相信是命运让我们相爱,相守,我相信命运,会给我们安排一个非常欢喜的结局。”他说,“顾小桑,你要一直陪着我,我们一起亲眼看着我们的结局。”
顾桑郑重地点头:“我一定陪着你!”她说,“谁也没有办法将我们再分开!”
明明是出来避风头的,结果却成了向彼此表白的温馨场景,顾桑心底自然是欢喜和甜蜜的,只是,她今天终究还是跟自己的孩子不得不分离,而这种分离之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这种痛,不是有了一些欢喜与快乐之后,便能够两相抵消的——喜怒哀乐之间本来就是那样的泾渭分明,欢喜就是欢喜,不悦就是不悦,哪能用这个来抵消另外一个呢?
两个人站在凉风里平静地拥抱,秋天了啊,京都的天气越来越冷了,也许再过没几天,京都就要下雪了。顾桑并不喜欢下雪,做为一个正宗的g城人,她永远都忘不了当她第一次来京都,第一次见到雪时的情景,那真不是一个值得怀念的场景,那一年,她在雪地里足足被埋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后来被找着了的话,就肯定没有现在的她了。
“他走了。”秦时突然说。
顾桑身体微微一颤,沉默良久,在秦时以为她要哭的时候,才听到她闷闷的声音低低地传来,“……我知道。”她说,“那天晚上,我听到了。”
“他一直在找你。”秦时说,“看得出来,他希望你出现,但又怕你出现。”
顾桑继续点头:“我知道。”她说,“他在我身边那么久,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呢?”顾桑轻轻叹息,“他答应了我,会很快回来。”顿了一下,她的眉眼轻轻地掠过一抹狡黠之色,“如果他很久都不回来,那么,我就去找他。”
她说:“我要亲自去问一问他,还要不要我这个妈咪。”
秦时无语。
不过这样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甚至,也不需要等战歌回来不回来,只要他们愿意,他们还是可以随时去看望战歌的呀!
所以顾桑她是自己想通了这一点,才能这样平静的?
啧啧,害他担心了这么久,顾小桑啊顾小桑,你可真是不乖啊!
但即使是这样,秦时仍然是觉得满心欢喜的,有一个女人,在自己跟前时不时地耍点小心机,而自己又是喜欢看她耍小心机的话,那真的挺难得的。
至少秦时觉得,拥有这样一个狡黠多变的妻子,一定是自己上辈子求了许久才求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