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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牛斯山真的是个好地方，这里冬暖夏凉。”周怡培突然回头问，“这个宣传语怎么样？”
“很好，亲爱的。”蒂娅敷衍完，又低下头玩指甲油，这种比较复杂的颜色配方是本吉吉从里昂带来的，她正在用纯植物的材料来模仿，这是周怡培错过的一个生财之道。
“你打算用到宣传片里？”艾瑞莎反问道，她正在翻一本画册，“问什么你不用一些表现主义的词？”
“表现主义？”对此一窍不通的周怡培能够把这个词说对已经很不错了，他努力了一下，表现自己对于艺术并不是一无所知。“为什么不是印象主义的？”
本吉吉就跟在他身后，对于骑着山羊的旅行，她仍旧是恐慌胜过惊喜。不过有个她所擅长的话题，这个会有利于舒缓情绪，于是她马上开始了一次授课。“印象主义和表现主义都不怎么注重所描写对象的真实，画家可能会扭曲景观，作家会用很夸张的比喻。不过相对来说，印象主义更加注重反应创作者的观察，更容易引起鉴赏者的共鸣。”
“就像中国画，虽然不怎么像，但是不管谁看到都会知道那是什么。”蒂娅头也不抬地插话道，周怡培点点头，这个他能接受。
“而表现主义注重表现创作者的内心，不仔细你很可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这一点和印象主义不一样，印象画派的作品中思想或者精神的表现非常隐秘，它只是通过一种独特的陈述来影响你。而表现主义直接表达他的情感，对于情绪的载体是夸张和扭曲的，所以成功的主题集中在恐慌、空虚这样的紧张情绪中，快乐却很少能被别人理解。”
“这个我想我能明白。”周怡培心虚地说。
“我想你不太可能明白。”艾瑞莎竖起手里的画册，“抽象主义是表现主义的发展，你能不看说明看懂多少抽象主义的作品？我觉得这些画家和音乐家在每个作品后面至少要附上五千个词的说明！”
“嗯，我承认你说的对，艾瑞莎。”本吉吉现在感觉好多了，已经可以坐直身体，放松一下酸软的腰肢。“不过，抽象主义在表达开心的主题上明显做得比表现主义更好一些。”
“那是因为开心的抽象主义已经回到了印象派的层面上，变形不是那么大了。”艾瑞莎否认道，这就是欧洲教育的特征，敢于否定。“我觉得就没有开心的抽象主义，那根本就是没有学印象派色彩理论的印象派。”
“好吧，反正我是不懂了，你们谁能够给我说清楚魔幻主义和未来主义，这两为什么都是现代主义的分支，还有意识流，我看还不如叫无脑流。”周怡培撕掉了不懂装懂的面具，抛出了一个难题。
“魔法又不是魔幻主义的。”艾瑞莎只知道这个，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两个女人。
“这一点我想可能大公妃殿下比我更有发言权。”本吉吉把球垫了过去，那是最后一次触球了，不然按照排球规则就算她们输了。
“不过是从魔法和科学两个角度来否定现实罢了，你说的无脑流和达达主义差不多，术语虚无流，啥都无所谓、看不上眼，自己也提不出来什么好的主义，是最颓废的现代主义。”蒂娅简单地打了个斜线。
“那就是魔幻小说和科幻小说之间的区别了？阿尔金和凡尔纳，哈哈，我明白了。”理科男迅速转过头，不然后果很严重。
“原来这两个都是现代主义啊，可是，我觉得他们写的东西都好真实，还以为是学院派的古典主义呢。”艾瑞莎倒是绝对周怡培这个引申不错，可以接受。
“文学作品的真实性描写并不局限于他所要表达的思想派别，很可能只是为了抓住读者的一种手法。现代也有很多意识流的作品，也就是无脑流，你得脑子累得不行了，才会觉得那是好书。”本吉吉看来是想到了作为文化部长助理的一些不开心故事了，踢了踢骑着的山羊，队伍中最乖巧的那只小公羊加快了速度，来到了前半截队伍里面。
“哦，来了位女士，非常欢迎，给您。”让·雅克一直在注意着本吉吉阿姨，昨天晚上他一直想用同为巴黎人的身份攀乡亲，可惜人家说不喜欢神经质的巴黎人。
“这是什么？”本吉吉接过一块很多丝络的东西，她从来没见过中国用来洗东西的丝瓜络。
“嗯，这不是魔法制品。”让·雅克知道本吉吉好奇的是什么，可惜他自己在魔法领域也所知不多。“这是一种地衣，晒干了之后，敲碎中间的叶肉，剩下的这些是它活着的时候用来输送水分的茎。”
“怎么用？”本吉吉没有追究这位对植物根茎概念的乱用。
“这个洗干净了，蒙在脸上打个结，可以防止蚊子或者其他小动物的叮咬。夏天的树林里尤其需要。”让·雅克高兴地一边示范一边解释，他第一次和女神说这么多话。
“可是我们是要去钻山洞。”本吉吉及时地浇熄了这个中年老男人不切实际的想法。
让·雅克尴尬地张了张嘴。
“不过，山洞里也可能有叮人的昆虫，我还是戴上吧。”本吉吉觉得欺负老实人有点不太好，又把话转了回来。这只骑着山羊前进的队伍就是来安道尔伊佩酒吧送货的矮人商队，他们直接走地道的，送来的是各种古怪的酒，买回去的是面粉、黄油和熏火腿。参观过的人都知道，周怡培的大公宫殿在山崖里面还有一半，和露在外面的合起来正好是个六芒星。后面这个元宝的公开部分是两侧的洗手间和后面的仓库，中间的一大块是个放映厅——本来是留给周怡培的巴斯克电影公司的，现在先作为安道尔第一家电影院在使用。从仓库的地道下去，就是后元宝的地下部分，炼金实验室和矮人货栈。